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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从外面稳步走进来时，周桂兰的双眼就黏在了他的身上。
当初的小奶包，如今已是差不多有她高了，消瘦的身子，沉稳的步伐，竟是格外让人心安。
简单的行礼之后，皇后将那些宫女都给驱散了出去。
等她们一出去，小天立刻将目光放在了周桂兰的身上，随即快步走到周桂兰面前，伸手想像小时候一般去抱她，手到半空又收了回去。
随即，便是规规矩矩站着，失落喊她：“舅娘。”
周桂兰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低头这么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人，张了张嘴，在她那声小天要出口时，硬生生改成了“大皇子”。
这一声出来，明显能感觉眼前的孩子更失落了几分。
周桂兰扯了扯唇：“几年不见，大皇子都长这么大了？”
“别这么客气了，就喊他子继吧。”皇后过来打圆场。
这个名字对于周桂兰来说是陌生的，她并不愿意喊出口。好似真的喊出来了，他就跟之前的小天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还是喊大皇子吧。”周桂兰笑了笑，应了声。
这话一出，她就能感觉面前的浑身都放松了。
再次抬起头，已经是挂了笑意：“舅娘愿意喊什么，便喊什么。”
周桂兰倒是也轻松了几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要是在路上遇到大皇子，怕是都认不出来了。”
当时徐常林带他走时，他可才五岁，四年不见，变化是真的大。
看着他的眼神，都觉着他经历了不少事。
“我定是能认出舅娘的。”子继脸上神色更是放松了几分，笑意已是要从眼中溢出来了。
旁边的皇后看到这样的子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这样亲近人的子继，她可是从来没见过
再转头看向周桂兰时，目光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周桂兰还想说什么，外面再次有人进来禀告，说是皇上来了。
刚说完，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殿门口。
几人急忙按照规矩行礼，周桂兰跪在地上，低着头，只听到脚步声一点点近了。
下一刻就听到一个威严的男声：“都起来吧。”
她跟着徐常林站起身，依旧低着头。
一双黑色的靴子引入眼帘，周桂兰只觉得自个儿的心好似在打鼓。
“这就是常林你娶的夫人？”
徐常林：“回皇上，是。”
“既然是朝廷从二品官员的夫人，总不能没封号。”声音停住，似在思索，片刻后，才接着道：“那便封你为三品诰命吧。”
周桂兰迅速下跪谢恩，徐常林也在跪了下来。
皇上再次让他们起身，随即坐到了皇后的贵妃榻上，随意瞥了眼站着的大皇子，“子继，为何你这个时候在皇后这？”
这话问的怎么好像是在责怪小天？
她眼角余光往小天那边儿飘去，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子继双手抱拳，低头顺目，语气恳切：“回父皇，子继幼时曾受舅娘照顾，多年不见，得知舅娘来宫中拜见母后，便想过来瞧瞧，以表敬意。”
“原来如此，你倒是有心了，只是这学业终究是正事，不可落下了。”皇上不咸不淡应道。
周桂兰正琢磨皇上这话里的意思，就听小天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谢父皇指点，子继晚上定会将今日落下课业补起来。”
得到这个答复，皇帝也没什么好挑理的，只应了一声。
皇上又抽空问了子继几个学业问题，一一得到答案后，满意起身，“好了，既是已经看过了，就走吧。”
子继应了一声，低着头跟在皇上身后漫步走了出去。
临出门前，他再次转过身，对着殿中人抱拳行了一礼，这才匆匆跟着离开了。
他们一走，这大殿就显得更是孤寂了几分。
周桂兰转头看向皇后，就见她一双眼一直盯着门口。
她心里不知为何对她涌起了一股怜悯，待她反应过来，手已经放在了皇后的手上。
她急忙松开，“娘娘，刚刚冒犯了，还请赎罪！”
“没事，咱们吃饭吧？”
周桂兰看了眼徐常林，随着皇后一块儿坐到了桌子前，陪着皇后吃这顿饭。
这宫中安静得可怕，一句话说出口，就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飘荡着，不过片刻便随风消逝了。
周桂兰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快速吃完了饭，将带来的东西给了皇后宫中管着的人，皇后派人将周桂兰他们送给其他妃子的东西都收了下来，再派人一一送出去了。
做完这些，周桂兰跟着徐常林一块儿出了宫，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不高兴？”徐常林问周桂兰。
周桂兰瞥了眼自个儿手上那个玉镯子，“皇后一直都这样抑郁吗？”
徐常林抓住她的手，“宫中有宫中的规矩。”
“别人我不在意，可她是你唯一的姐姐，是我们的亲人，你看到她这样心里也不舒服吧？”
周桂兰说着，反手握住了徐常林的手。
即便是他不说，可周桂兰能感受到徐常林对他姐姐的感情。
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徐常林竟是有些觉得心酸。
“可她是皇后。”
周桂兰：“那小大皇子呢？他回来跟皇后的相处一直是这样？”
今日的小天，太过谨慎，也太没自我。
这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小奶包了。
徐常林的眼凝住，伸手撩开帘子，瞥了眼马车外面，见外头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才放下帘子。
再次对上周桂兰的双眼，手上的力度也大了几分。
“这就是出身权贵的代价，何况，他是大皇子。”
周桂兰只觉得心口堵着那口气不上不下很是难受，这样压抑的生活，过着有什么意义？
徐常林撩开帘子，对着外面的车夫道：“去月白楼。”
那车夫应了一声，拉着马车就往旁边走。
等马车再次停下来时，周桂兰已经被某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带了下来，她一抬头，就见店里的伙计已经上来招呼了。
“来这儿干嘛？”
周桂兰问某人。
徐常林轻轻捏了她的手：“不是不高兴？”
“你这是陪我来花钱的？”周桂兰怀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