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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赫云舒起得很早,简单梳洗之后便准备出门。
这时,屋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赫云舒开门一瞧,门口站着一位灰衣小童,他手里托着一身白色的衣服,道:“骆学监吩咐,这是给您的衣服。您今天需要穿着这件衣服去天班中阶报到。”
赫云舒伸手接过,道:“好的,多谢。”
“我在门口等您。”说完,灰衣小童转身离去。
赫云舒重新关上门,换上了那灰衣小童带来的衣服。
衣服是白色的,式样很简洁,斜襟的领口,天蓝色的束腰,没有多余的装饰,清新淡雅,而又不失庄重。
除了一枚玉簪,赫云舒的头上,并未有其他的头饰。她素来不喜欢妆扮,如今进了这嵩阳书院,作为唯一一个以女装出现在这里的人,她要刻意弱化自己身为女子的身份。
穿好了新装之后,赫云舒开门走了出去。
那灰衣小童正等在院门外,见赫云舒出来,他起身向前,道:“请跟我走。”
赫云舒点点头,跟在那灰衣小童的身后。
二人一路向东,路上不时碰到刚刚出门的学子,他们的衣服也是一样的,只是要宽大一些。
此时,太阳升起,洒下金光万道。走在这洒满金光的道路上,赫云舒的心中,升腾起满满的希望。
走了长长的一段路,终于,灰衣小童指了指左侧的屋子,道:“到了,这里就是。”
赫云舒点点头,道:“多谢。”
尔后,她走了进去。
里面的每张桌子上面,都刻着名字。赫云舒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尔后坐了过去。
桌子是淡淡的胡桃色,庄重而内敛,座椅则是同色的宽宽的板凳,看上去很稳妥的感觉。
只是,她并未直接坐上去。从她进来开始,屋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就在偷眼看着她,在她察觉到的时候却又低下头,捂着嘴窃笑着。
赫云舒心下了然,这帮人,必有恶作剧。
果然,她只是用脚随意地碰了一下,那板凳的凳面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原本,这凳面不过是虚虚地放在上面而已,若她刚才直接坐上去,只怕就要摔个四脚朝天了。
赫云舒嗤笑一声,这法子,还真是古今通用。
赫云舒拿好凳面,对准下面的凳腿儿放了下去,凳面的镂空和凳腿儿突出的部分契合,凳子便稳定了。
她坐上去,环视四周。
屋子里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向学的名言警句,正中间的墙壁上则挂着叶清风的画像。陈设也很简单,也就是一些桌椅而已。
这时,等着看赫云舒笑话的人有几分泄气,他们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指着赫云舒窃窃私语。大多是说赫云舒以女子之身进入嵩阳书院,不知是走了谁的后门这类的话,言辞中多见鄙夷之语。
赫云舒听到了,却是神色未变。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无能的人才会说三道四,而真正有能耐的人,只会潜心做事,这论别人长短的事情,真正的智者是不会做的。
故而她的眼神并未在那些人身上停留,而是在那些埋头看书的人身上多停留了几分。
尔后,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响起,屋内的学子顿时正襟危坐,看着门口的方向。
这时,一身青衣的骆青楚走了进来,他的手中空无一物,单手背后,他墨黑的眸子看向众人,众人皆是端端坐着,连呼吸声都刻意降低了。
一时间,屋子里就算是掉了一根针都能够清楚地听到。
看着他,赫云舒方知安淑公主昨夜所言非虚。
骆青楚的容貌的确不俗,淡淡的眉毛,墨黑的眸子,眼眸之下,正是时下最为人称道的卧蚕。
他容颜清冷,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按理说容貌绝艳的男人总能让人生出一丝轻蔑,以为像极了女子。可他站在那里,除却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便是一种任任何人都不敢轻视了的威严,仿若神袛,生来便高高在上,你可以仰望,但不要妄想去接近。
眼下,骆青楚的眸光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在赫云舒的脸上停了下来。
他看向赫云舒,道:“说说初次见到本学监的感觉。”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赫云舒说得言简意赅。
听赫云舒如此说,众人顿时一副你完蛋了的表情。身为嵩阳书院最为严厉的学监,骆青楚的严厉是出了名的,据说曾经有一个天班上阶的学子,只因为回答骆学监问题的时候多说了一个字,便被退学了。
可如今,这初来乍到的赫云舒,居然用了这样八个字来形容骆学监,简直是不知所谓。什么叫不可亵玩,难道你还敢存着对骆学监亵玩的意思?
孰料,骆青楚却是点了点头,道:“很好,坐下吧。”
一时间,众人大跌眼镜。
之后的课程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是骆青楚在讲解大渝的礼法。向来,礼法是最为繁琐的,事无巨细,却又每一样都有所依据,容不得半分的马虎。
讲解的时候,骆青楚手中空无一物,却是口若悬河,娓娓道来,仿佛口中所说,不过是平常之语。
曾有人不信邪,以为整整一个时辰的课,骆青楚总会说错那么一两个字,故而搬来厚厚的礼典,对照骆青楚所言。孰料,却是分毫不差。
自此,学子们对骆青楚的钦佩,与日俱增。
铜铃声响起,一节课结束,骆青楚信步而出,神色淡然。
而屋内,却是炸开了锅。
“我还从没听过骆学监说谁的回答很好,最多也就是一个‘嗯’字。”
“就是就是,不过也难怪,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若是骆学监话说得狠了,只怕她会哭鼻子嘛。”
“哈哈,若论起哭鼻子来,咱们可比不过人家。”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