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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澍在晨光中醒来,杏眼也逐渐明晰起来,眼前已经不是悬崖绝壁,而是一间木屋,木屋之中还有些乱七八糟、交错纵横的蜘蛛网。
她浑身酸痛不已,刚要起身才发现整个左腿都被树枝粗略制作架子架了起来,她稍微一动左腿就感觉到痛觉沿着腿部传了上来,荀澍像呻吟道:“啊呜~~~”
“疼吗?”一道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从耳畔响起。荀澍转过头看到一个身着米色劲装的公子站在门口。他戴着鬼面,手中还端着一碗什么东西,一种浓重的中药味飘散在房间内。
他的周身寒气逼人,深秋的天气已经很寒冷,然而周遭的水汽遇到他就立即凝结成了冰霜。他周身都是雾蒙蒙的,“既然知道疼,就不要再莽撞。”
荀澍当即就猜到,这是她寻遍帝京都想要找到的人,她盯着他的手,原本就很白的手因为“千山雪”的缘故更加苍白。
“徐彻,怎么是你?”荀澍:“你之前怎么没在清风客栈等着我?”
徐彻尴尬地摸了摸面具:“你怎么认出来的?”
荀澍笑道:“伪装术你还要多练练啊。”
徐彻悻悻地摘下了面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在悬崖半空中抓住你,你这时候就到地府里报到了。”
荀澍嘿嘿笑道:“我不也是为了救那个孩子吗?他还那么小,未来肯定是大有所为的男子汉。如果我当时不出手救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徐彻拍了一下荀澍的左腿,荀澍痛的直咬牙,“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好朋友的吗?”
听到“好朋友”三字,徐彻愣了,黑瞳一动不动地盯着荀澍,荀澍第一次感觉到脸颊内似有两团火在灼烧。她避开徐彻的目光,“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有点可爱。”徐彻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脸上有点可爱,荀澍讶异,像徐彻这么严肃,简直就像是朝堂上那些以直著称的老官吏一般。
他居然能说出这么甜的话,而且还是一脸的正经地说出来。
荀澍感觉脸颊更烫了。
徐彻不容置疑地说道:“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以后做事情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纵使屋外寒气袭人,荀澍心中却很暖,她笑道:“好,都听你的。”
徐彻将汤药端到荀澍嘴边,一勺一勺地喂给荀澍,汤药的温度刚刚好,徐彻应该是刚刚亲自试过。
她看到徐彻的手指上的寒霜。荀澍忧心道:“你身上的毒解了吗?说实话,不要骗我。”
徐彻拿着汤匙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他思虑了半天,还是打算不瞒着荀澍:“有位高人把我体内的毒逼出了六分,不过其余四分已经深入脏腑。不过有内功压制着,只要不与人动手就暂时无性命之虞。”
荀澍一直以为会再也见不到他,没想到他不仅再次出现在自己身边,而且又救了自己一次。
荀澍开玩笑道:“既然你不能和别人动手,就不要动手了。我给你当保镖。”
徐彻看了看她瘫软在床上的样子,左腿被好几根木条固定着,徐彻轻蔑一笑:“就凭你?”
荀澍挥舞着一只拳头:“我武功很高的。”
徐彻嘴角一钩:“你现在要是能站起来我就聘用你做我的保镖。”
荀澍两手费力地将左腿搬到了地上,做完这些她就已经满头大汗了,她感叹:“陆英的弩箭真是不一般,我现在整条腿都很僵硬。”
“陆英?”徐彻惊道:“你遇到的是陆英?”
“怎么了?”荀澍开玩笑道:“他是你熟人?”
“非也,”徐彻一脸严肃地回答:“陆英是魏军中最争强好胜的将军,以神力著称。你能在他手下逃脱,看来你的武功又精进了。。”
荀澍发现得到像徐彻这样一丝不苟的实诚人的夸奖让她很有快感。
徐彻又接着说道:“不过,你还是太冒失了,思虑不周全,像一只傻鸟一样撞在石壁上。”
荀澍心道:果然是个实诚人……
徐彻蹲下身来,将她的两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将她背了起来:“那支弩箭射穿了你大腿上的肌肉,差一点就划到腿骨了。一两天的时间,你是根本不可能站起来的。”
徐彻背上她,拿着她的长剑,就往外走。徐彻的个子高,荀澍趴在他身上,眼前的视野也广阔了。
她想到了小时候练功腿受伤时,舅舅就是这么背着自己。然后她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天天嚷着要舅舅背,烦得他再也不肯背她了。
既然身体的活动不方便,就给了嘴皮子展示的机会了,荀澍一路上问着各种问题:“那个救你的高人是谁啊?是不是墨世离?还有你在峡谷里做什么?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特别好奇,你既然是先皇嫡孙,你肯定封王了吧,你的封号是什么?”
问了这么多问题,徐彻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徐彻:“其实,我当时年纪太小,还没有封号。不过我父亲私下里给我取过一个,这个封号没人知道,我也只告诉你一人。他给我取封号‘易’。”
荀澍:“哦?何解?”
徐彻:“‘易’字意为改变。当今天下,士族包揽大权,寒门无出头之日。父亲希望我能改变世俗旧习,颠覆士庶之别,为朝廷为家国选出真正有用的人才。
这个封号不许告诉别人。”
荀澍调皮地装着徐彻的属下,道:“诺,殿下!”
徐彻摇头:“不要叫殿下,叫我阿澈。”
……
徐彻沿着汉水往上游走,荀澍感觉徐彻的背上凉凉的,很舒服,徐彻走路走得很稳,她在徐彻的背上几乎都不会晃动。
再者,徐彻在她昏睡时摆脱了追兵,她的精神已经完全松懈下来,她觉得有些困倦。
徐彻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墨家曾经在山中建过一座地宫?”
荀澍迷迷糊糊地回想了一会儿,边摇头边说道:“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我在墨家时只是学武功心法。在江陵做舵主也没做多久,不如回到江陵问问公输舅舅。对了,你找地宫干什么?地宫里有什么宝贝吗?”
徐彻:“据说地宫之中有墨者的传承——炎冰决,炎冰决可以将体内寒气化为内力。”
荀澍:“这么说炎冰决可以解开你体内的毒了?”
徐彻点头:“应该可以。”
荀澍半闭着眼睛说道:“那我们赶紧回江陵。”
徐彻笑道:“你赶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