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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沉重的夜晚,就在对往事的追忆和痛楚中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被褥好好的盖在我的身体上。
我侧身看去,却望不到顾子枫的身影。小安的存在,想必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
厨房了发出铲子与锅相互碰撞的声音,我赤脚下了床,阳光正好打在顾子枫的脸上,这样的早晨,天知道我奢求了多久。
他烹饪的时候非常专心,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轻手轻脚的向前走去,贴着他的身体,从后背拥抱住他。
顾子枫的动作顿了顿,拍了拍我的手,说了句:“别闹,一会儿就可以吃早餐了。”
他的话语里,有着稠到化不开的浓情,听的我心头一酥。这样的顾子枫,哪怕我只能拥有一刻,在下一秒,就算让我付出生命,我也早所不惜。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朝闻道,夕死可矣。
“一会儿我要去看小安,一起吗?”我抱着他腰的手,略微的紧了紧,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个建议。
顾子枫的身子在一瞬间僵直,他话语之中的颤音十分明显:“可以吗?”
“你是他的父亲,有什么不可以。”我的心里一酸,肯定的说道。
我们两个保持这种姿势,站了很久很久,知道锅里的菜,发出焦糊的味道,彼此才分了开了。
顾子枫的脸上,带有窘迫的神情,我看到以后不由得轻笑出声:“别担心,你是他的父亲,小安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父亲,他一定会接受你的。”
我注意到顾子枫的额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之中竟然还带着星星点点的怯懦。
他的不安心,他的忐忑我都能理解,只是顾子枫,你想过吗,在你见过小安之后,在你和我之前这层薄薄的迷雾捅破之后,我们之间,又该何去何从?
晨起出门,顾子枫叫我等一会儿,然后也不知道他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家,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被他寻到了一辆路虎。
当他下车向我走来的刹那,我原本就波澜不已的心,在一瞬间扑通扑通的厉害,脸颊上都微微泛着红晕。
这一刻,我要和我爱的男人,我孩子的父亲一同出门,阳光正好,他穿了件我喜欢的白衬衫,而我们的孩子正等着我们的到来。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吗?这些年我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梦想,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已经幻化成真。
这么多年的随风飘零,这么多年的忐忑不安,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值得。
去医院的路上,我的内心夹杂着喜悦和满足,还有着些微的不安。
顾子枫也是一反常态的紧张,他的握着方向盘的手,略微有些颤抖,过了一会方才语带颤音的问我:“我这可以么,小安会不会喜欢?”
“没事的,这几年,我一直和小安说他父亲出差了,虽然这套说辞越来越不能瞒住他,可一个活生生的父亲出现了,想必他该乐疯了。”我的嘴角微微的扯出笑容。
单身妈妈带着孩子,有多辛酸,我并不想让顾子枫知道。
我和小安也许只是他生命里一个小小的插曲,在大风刮过以后,就一梦无痕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顾子枫对余珊珊的感情有多深,我早就体会过了,凡事过一过二不过三,父母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只是抢人姻缘这种事,却是不能再做了。
小安病了,我要为他积累福报才是,只是余珊珊,我定然会用正义的方式,不让她好过。
车子一路飞驰,到俄亥俄州立医院的时候,顾子枫整个人忽然变得平静下来。走出车门以后,他握了握我的手,轻轻地说了声:“走吧。”
这个时候,太阳刚升起来不久,严格意义上说,倒是还算清晨。
我和顾子枫,轻轻推开小安房门,走进去的时候,他还在熟睡当中。
顾子枫原先有些还算轻松自然的身子,一下子又变得僵直起来。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小安的病床前,仔仔细细的看着小安的眉目。
小安几乎是完美继承了顾子枫的一切,曾经刚生下他的时候,我就在想,顾子枫这个男人着实霸道,希望万事万物都由着他掌控不说,就连孩子,也都全随了他。
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小安是我内心唯一的慰藉,他乖巧,懂事,极少会闹腾大人。
我亦步亦趋的走到小安跟前,顾子枫抬头看了我一眼,他将手指放置于唇畔,向我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一大一小两张脸孔,霎时间就映入我的眼帘,在他们身上我不由得感叹血缘的奇妙。
哪怕隔了这么多年,他们两个只是第一次相见,却还是可以让人感到,他们之间割舍不断的血缘。
就在我怔怔的看着这一大一小之时,门口发出了嘻嘻索索的声音,顾子枫专注的看着小安,并没有发觉。
我扭头看去,看到詹姆斯正站在门口,朝着我挤眉弄眼的。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看到他搞怪的动作以后,竟然就这般放松了下来。
他朝着我不停的招手,示意我过去,我愣了愣,想着若是留小安和顾子枫独处,一会儿他们的父子感情可能会好一些,也就出了门,超詹姆斯的方向走了过去。
“亦然,恭喜你啊,终于和顾子枫团聚了,一家三口真是看的我老人家羡慕啊!”詹姆斯笑着恭喜我,末了搓了搓手,神情严肃的对我说:“我还有些事情告诉你,亦然,来一趟我办公室吧。”
此刻我的心里有着无数个疑问,顾子枫是第一次来这家医院,之前我只是透露出小安的父亲姓顾,詹姆斯是怎么知道顾子枫的全名的呢?
一路走到詹姆斯的办公室,他脸上的神情是难得的严肃:“亦然,你知道吗,小安的病,是遗传。”
这句话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死死的砸在我的胸口,我哑着嗓子开口道:“遗传,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我的脑袋乱成浆糊,我从来没有过心脏方面的疾病,詹姆斯言下之意,难道是顾子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