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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妖法外第五百三十一章怒河畔有关于西平各方势力联合起来囚禁沈灵秋这事,除了仙狐遗卷外,猜来猜去便也只有她的妖族身份这一个方向了。
至于美色,那些大人物中又有哪一位敢让一个修为高深妖类来为自己侍寝呢。
他们四人不是没有想过以大皇子阴险狠辣不择手段的风格,会不会是企图从沈灵秋身上研究出压制妖气的法子,毕竟当初的四门锁仙阵便是因为仙修横行,朝廷出于忌惮方才捣鼓出来的玩意儿。
只不过在沈灵秋尚未进入诡画时,除了被逼问同一个问题外,却是没人再对她做过别的事情,甚至都没人靠近过她身旁一丈之内,仿佛她身周的空气有毒一般,更别提什么酷刑了。
如此一来问题便又回到了出现这怪象的原因何在,不知他们是在担心着什么,亦或只是纯粹忌惮着沈灵秋。
倒是苏异联想到了一件事,便是那日追着俞南舟而来的两位朝天阁仙修为何没了踪影。
按理说不论是俞南舟在长乐的所作所为,还是西域人神降入侵,朝天阁都应当是主要力量才对,俞南舟没有杀那两位天师境,所以按时间推断,他们应该早就现身西平城才合理。
就算两人不出现,也该有其他朝天阁的人露面,但直到最后西域三神尽数退走,也不见他们的人影,实是耐人寻味。
听说大皇子一派与朝天阁关系融洽,来往甚多,但今日所见似乎有别于传言,周颖所说的幕后黑手里也并不包括朝天阁,双方看起来远没有那么和睦。
所以究竟是不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这种难题对四位不涉朝政的在野之人来说显然过于棘手,便是想破头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俞南舟本就不是大宋国人,更是知之甚少,便干脆大手一挥将难题丢给了苏异,道是年轻人对这种事情定是比几位长辈要熟悉得多,实则是因为他对大宋国的内部斗争并没有多大兴趣。
西平会不会沦陷对他这个大慈国人来说也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沈灵秋已经得救,其他的便都无关紧要了。
苏异却没有多想,欣然接下了这任务,约定好日后以斥候联络传递消息。
日夜兼程之下,两天过后一行人便已到了怒河边。
依照先前说好的,俞南舟和沈灵秋将沿怒河北上,走水路,去往北方大山,回到灵狐一族的领地养伤,所以此时该向北边的铁桥渡口去。
而苏异与尹子芊则要往南方长乐去,该向南边的云水渡走。
剩下瀛东流孤身一人,感叹一声,笑道:“我往回走,行的陆路,那这辆马车我便厚颜笑纳了。”
“火神开始惦记上凡物的好处,不愿再骑凤凰了?”俞南舟调笑道,言语之中倒是没了针锋相对,像是友人间的相互打趣。
“什么火神不火神的,别提了…”瀛东流却是苦笑道:“若是能够不恋凡尘,我早便修成天授神,捞个真的火神来当一当了…”
此时两人之间已经少了许多嫌隙,聊起天来也轻松很多,便是相视一笑,皆知彼此都是不喜欢受束缚的人,成为天授神被一尊金身石像给牵绊着,实在不是什么趣事。
“小子…”瀛东流突然对苏异说道:“可还记得那日帝君老前辈在你耳边说过的话?”
苏异被问得一怔,随即警惕地看着他,说道:“前辈问这个做什么…”
“你以为我在打那凌道一虚指的主意吗…”瀛东流哭笑不得,笑骂道:“臭小子!”
“难道不是吗?”苏异并不心虚,坦然反问道。
瀛东流却不再纠结于这问题上,接着说道:“帝君是何等人物,若不是看重你,又岂会带你入殿,又传授你古今第一指的奥秘…”
“所以他老人家具体对你说了什么,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感兴趣的只有他因何而重视你,又为何要重视你。”
“古今第一指?”苏异心中惊诧不已,全然没想到在自己看来只是一个小机缘的东西原来竟大有来头,瀛东流所说的话更是不知从何谈起,什么“因何”与“为何”听起来似乎不都一个意思么,至于帝君的重视也不知从何而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肃然道:“不知前辈这话从何说起?”
瀛东流背对着苏异,面朝怒河,望着波涛水浪,仿佛看到了时间洪流滚滚而逝,时代如浪潮,更迭永不待人。
“那日帝君对我说过一番话,现在我说与你听…”瀛东流便从和帝君在殿中的交谈说起,接着道:“他老人家说,这世间终有一天要交给年轻人来主宰,大宋未来的气运如何便全都把握在年轻人手中…从他的话中我隐隐能感觉到,西平州乃至整个大宋,都将有大事发生,天下即大变,世间恐动荡不安…”
苏异听得直皱眉头,不禁开始思考这事将如何影响到自己。
他随即沉重道:“可西平的乱事不都已经解决了吗?帝君前辈也是老当益壮,一刀退三神不在话下,又为何…”
“你觉得像帝君这样的神明,会不会死去?”
瀛东流突然抛出了这个问题,苏异心绪还缠着别的事情,便转而问道:“师叔可否赐教一二?”
俞南舟本觉得他们所说的事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想到大宋国力强盛近乎天下无敌,也只有近些年崛起的西域诸国才渐渐有了分庭抗礼之势,要说大宋乱则天下乱那是一点都不为过,如果天下乱,那大慈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念及此处,他也开始认真思考起那“长江后浪推前浪”的问题来,便替苏异答道:“只要是这世间存在之物,便终有消散的一天,神明也不能例外,遥想当年道祖的手段何等通天彻地,最终不也落得身消道损。”
有他抛砖引玉,瀛东流便也不为难苏异,接着说道:“帝君那番话的含义也并非自诉年迈,实则是未雨绸缪…世间将由年轻人接管,这话是对着我说的,但我却觉得他是在说你这一代。”
苏异错愕半晌,随即苦笑道:“前辈突然说起这么沉重的事情,一时还真叫人接受不了啊…我…恐怕没有接管天下那般远大的抱负。”
“匹夫之罪,在能而不为,知而不行。”
话已至此,该明白的始终是会明白的,多说也无益,瀛东流便最后提点道:“如果年轻人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那么大宋可亡矣。”
苏异神色复杂,心绪万千,犹如一个孩童手里被硬塞了一把绝世好剑,虽觉得太过沉重,不喜欢,却也不能怪那赠剑的人太过慷慨。
瀛东流仿佛已经将身上的重担尽数交给了苏异,如今一身的轻松,最后朝俞南舟拱手道:“照顾好灵秋,珍重。”
“我会的。”俞南舟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