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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妖法外困兽第二百零五章聚火纹苏异并不是能心安理得接受恩惠的人,只是郝三友似乎并无所求。而以金钱交换,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让他看轻了自己。
郝三友见苏异此时反倒是犹豫扭捏起来,说道:“兄弟怎的变得如此不直爽?那聚火纹在拜火神教中是低级的东西,只能叫做‘纹’,连‘阵’都算不上。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教给你也无妨。至于我毕生的得意之作,若你能将它发扬光大,才是了却老哥的一桩心事呢。”
“既然郝大哥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便不客气了。”苏异叹道。
“早该如此。”郝三友说道,“其实我那法子,原理说起来很简单。便是将本用于凝聚天地火属的‘聚火纹’用到自己身上,增强火种的能量,方能在体内聚出火焰来。再由心肺运作,喷射而出。但实践起来,这却实两个大难题。”
这对于苏异来说倒是个意外之喜,原本只是打算学那心肺运火的法门,没想到“聚火纹”还有增强火能之效,却不知对凤火这般等级的火焰有没有用。
郝三友接着说道:“我耗费了半生精力,终于才将聚火纹融于手印之中。只要结出这手印,便能将聚火纹短暂打入体内。至于心肺运火之法,虽也花了我不少时间,但比起那手印,便是不值一提了。”
“没想到郝大哥竟还有这等才能。”苏异颇为惋惜道,“你当真不考虑一下重出江湖?”
“算了算了,”郝三友摇头道,“别人入江湖,那是奔着兴风作浪去的。而我,进去只能听个响,多没意思。”
“不说这个了,来,我先把手印教会给你。”郝三友说着,抬手示范起来。
只见他中指与无名指弯曲,剩余三根手指张开,如三足之鼎。
“聚火纹有三个气眼,分别化于三指。一字曰‘聚’,聚气于手。”郝三友解释道。
“二字曰‘凝’,凝气成纹。”
郝三友说罢手轻轻一抖,似有无形的纹路在他的三指之间形成。
“三字曰‘置’,置纹于体。”
又见他将捏着印诀的手指按在了胸口上,随后两腮一股,吐出了一小团焰火。
郝三友忍不住又咳了一下,说道:“就是这样了。”
苏异一边学着,一边已经在心里思考着如何做些改进了。郝三友身体承受不了太过强大的灼烧,故而仅仅是小小的聚火纹便足够令他头痛,心肺常年被灼伤。
但自己不一样,一旦将赤凤真火完全炼化,便不需考虑什么伤不伤的。到时一个“聚火纹”恐怕不够看,得用上更高等级的火阵才行。只是去哪弄火阵,却是另一个大问题。
苏异跟着郝三友练了几遍手印,又将细节疑问之处说通,确认再无错漏之后,方才开始研究起“聚火纹”的纹图来。只有成功将纹图上的聚火纹图案分毫不差地通过手印凝结出来,苏异才算将这法子完全学会。
苏异看似学的很快,但这是在郝三友这棵大树底下乘凉的结果。路都由他这个“前人”开好了,走起来自然也快得多。
郝三友花费半辈子才想出来这法子,若是由苏异自己来摸索,说不定一辈子都不能成事。他不禁在心中叹道,自创武学的道路如此难走,眼前这位老哥便是个前车之鉴。能有一些成果,还算是幸运的,若是颗粒无收,又不知该如何自处。
接下来郝三友又将心肺运火的法门教给了苏异。该如何运气,气走哪几条经脉,窍穴该如何吐吸,事无巨细。他只怕苏异没掌握好窍门,伤了自己。
“兄弟,法子全教给你了,只不过老哥有个问题想问你。”郝三友说道。
“郝大哥请说。”
“我能吐火,是因为我肚子里有‘火种’。但这‘火种’不是老哥不想给你,而是它传自拜火神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那‘种火’的高深法门,就更不会了。而你肯定也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对吧?既然没有‘火种’,那你学这法子做什么?”
“我自有办法,但这办法,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郝三友也不计较他的隐瞒,只是一笑,说道:“既然兄弟心中有数,那我也就放心了。”
几人又谈天说地,一番开怀畅饮后,才不舍地散去。
“你千方百计学这东西,是为了你那件带火的法器准备的吧?”曦妃仙问道。
两人并肩朝甲板走去,打算去吹吹风,散散酒气。
苏异和她关系也算是颇为密切,并没有隐瞒的意思,说道:“算是说对一半吧,至于另一半…说出来你便要来教训我了。“
“那就不要说了。”曦妃仙淡淡道。
苏异对女孩子的脾性已经有了些惊弓之意,默默观察了一阵她的表情,确认她并非正话反说,方才放心道:“等时机到了,我便告诉你。”
“好。”曦妃仙轻声答道。
她有好奇心,但却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刨根问底的人。既然苏异不说,她便选择压制好奇心。也并不觉得苏异不告诉她是因为不信任。
两人来到甲板上时,却见殷楚楚独自一人,正倚着栏杆,凝望着天河中滚滚的流水,秀发迎风微微飘动。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风?不犯晕了?”苏异走到她身边,问道。
殷楚楚扇了扇鼻前的空气,皱眉道:“你们喝酒去了?”
“小酌一杯。”苏异笑道。
殷楚楚也不多问,接着苏异的问题说道:“上了大船便好多了。这辈子难得出一趟远门,坐一回船,总不能一直躺着。”
苏异能从她眺望远方的眼神,和感慨的语气中听出一些异样来,却说不清楚是伤感,还是陶醉。
“初次见到天河,感觉如何?”苏异问道。
“壮观。在蔚州只能看到一些小河小溪,天河之貌,只能从书上读到。但文字的描述,远远不能达其十之一二。”
“妃仙,你呢?你也是第一次见到天河吧?”苏异问道。
“壮观。”曦妃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答了这两个字。
苏异无奈摇头,继续道:“凶水涌涌,如从天来,说的就是天河。其闻名之处,不仅仅因为它是大宋国乃至天下最大的河流。更因为它的险,葬送了无数在水上营生之人的性命。天河之水,养育万民。但其‘凶水’的名头,也不容小觑。稍有不慎,便船翻倾覆,被这滚滚的流水吞噬。”
殷楚楚将一丝被风吹乱的发梢理到了耳后,朝苏异嫣然一笑,微微带着些病态的柔弱,竟是别样动人。
“你跟我说这个,是不是担心我站久了脑袋犯晕,一个站不稳掉下水?”
“你是有这个危险,所以不如站进来些吧。”苏异笑道。
殷楚楚微微摇头道:“机会难得,让我多看几眼吧?”
她带着些祈求的语气,像是在撒娇一般。
难道这少女跟月无双厮混多了,学了她的百变?苏异心道。
就在他愣神时,殷楚楚已经趴到了栏杆上,大胆地将身子探了出去,感受着极速向后退去的河水。
“反正现在有你在了,就算我掉下去,你也会救我的对吧?”
苏异感觉殷楚楚似乎变了许多,至于变成什么样了,他却又半点也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他只能求助曦妃仙道。
“什么怎么回事?”
“你不觉得楚楚好像变了很多吗?”
曦妃仙认真想了想,才答道:“可能是因为我和她相处的时间太长了,看不出她的变化。但就我的了解来看,她目前的一切行为都很正常。”
“是吗?”苏异疑惑道。
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曦妃仙笃定地点了点头。
“也有可能是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天河,心里激动?”
“喂,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殷楚楚有些不快道,似乎对两人说悄悄话很有意见。
“没什么…”
苏异正待再说些什么,船身突然一震,像是撞到了什么物事,但很快便又平稳了下来。
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声突如其来,引得众人纷纷朝声音的来源望去。紧接着便听到“噗通”一声响,是有人落水了。
只见那边一个妇人正瘫坐在地上,不断撕扯着旁人的衣袍,哀求他们救救她的孩子。殷楚楚因为趴在栏杆上的缘故,清楚地看到了那孩子落水的情形。又见那孩子瞬间便被天河吞没,身影在水中时隐时现,但水流太急,不一会便没了踪影。
苏异才刚讲完天河之险,没想到这么快便应验。
殷楚楚看得十分揪心,双手在栏杆上一撑,便要下水救人。
苏异大惊,忙搂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稳住,说道:“你要干什么?”
曦妃仙也是拉住了她的手臂,道:“楚楚,你疯了吗!”
“我要去救人。”殷楚楚坚定道。
“你会凫水?”苏异问道。
却不想殷楚楚答道:“我会!”
“好,就算你会凫水,那也只是从前在蔚州的小河小溪里玩闹过罢了。而现在,在你眼前的是天河,就算是江湖高手也未必敢轻易涉足。你这样跳下去,必死无疑。”苏异沉声喝道,希望她能冷静些。
“可是要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却见殷楚楚眼中满是凄然之色,声音微微颤抖,似是在为那落水的孩子而担心。
曦妃仙此时总算明白苏异的话了,殷楚楚确实有变化,变得更易激动了。作为师姐的她却没有察觉,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让她心头微紧。
“交给我,可以吗?”苏异盯着殷楚楚的双眼,说道。
殷楚楚从他眼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安全感,就如同那夜在新月山面临诸多困境时一样。便是这样一股感觉,令她心生倾慕。
殷楚楚终于微微点头。
“帮我遮掩一下。”苏异说道。
“什么遮掩?”殷楚楚疑惑道。
“替我挡着手便好,我要结印,怕被有心人看去了。”
“挡…”殷楚楚稍稍靠近苏异,却被他一下子搂在了怀中,空出的那只手,还放两人之间。
苏异一手捏印诀,抵在了殷楚楚的小腹上,令得她脸色通红,身体有种异样的感觉。
“水龙!”
不及多想,一条巨大的水龙出现在天河中,惊得围观之人纷纷侧目,喊着“河神显灵”。
水龙比土龙高一阶,却比风龙要好施展得多。况且这时不需多大的威力,只要在河里寻人即可,自然不用讲究太多。
厌顼那股烦人的声音又在苏异的神识中响起,道:“上次是烂风,这次是破水,你能不能抽空练习一下?”
“别废话了,救人要紧。有个小孩掉河里了,你把他捞上来。”
“捞人?这简单。”
“对了,一会记得装一下样子。装得像一点…”
“装什么?”
“河神。”
厌顼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一群人围挤在船头,望着钻入水中消失不见的水龙。即使水面上什么都没有,他们也目不转睛,心揪得紧紧的。
过了一会,方见水龙又再度出现,嘴里衔着一个小孩,朝大船冲来。巨大的水柱充向人群,打在甲板上,“吐”出了那小孩,也将众人浇成了落汤鸡。
水龙绕着大船转了几圈,不停冲刷着,将甲板洗得干干净净,方才离去没入水中。
小孩躺在甲板上不省人事,嘴里不时冒出一股水泉来,看起来并无大碍。
那小孩的母亲见他还有气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才去跪拜天河,磕着头哭到:“多谢河神大人救命之恩…”
她絮絮叨叨的不断重复着,直至有人将她的孩子弄醒了,方才作罢。
厌顼归于神识之中。
“你刚才那是在干什么?”苏异问道。
“演河神。”
“演河神帮忙洗甲板?”
“那你说河神是什么样子的?该怎么演?”
苏异被问住了,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想过。他只见过山神,新月山的山神颜祁白,守护新月山。那么河神,应该也差不多吧?
“河神可不会管这些闲事。叫我演河神,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厌顼毫不客气道。
“那你刚才不说?”苏异吼道。
“救人要紧…”留下这句话,厌顼便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