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斗场

李沧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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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玉城,城东斗场。

    两个瘦高的青衣杂役,抬着一名昏死的少年人,停在一堵厚重的大铁门前。

    铁链哗啦啦响,铁门缓缓吊起。

    门后,是一排排巨石搭建的石牢,极为坚固,牢门由精铁铸造,每一根都有成人手腕粗细,再由铁索缠绕数匝。

    每间石牢关押奴隶八至十人,他们见到有人被抬进来,全都扒在牢门处瞧热闹。

    两人将少年往空地上一扔,随即坐倒在地,微微喘息。

    “他娘的,这当头儿的大白天跑去喝花酒,连钥匙也带去。这笼子打不开,新送进来的人往哪关?”

    “还能往哪关?咱们兄弟在这儿守着呗。嘶........”

    “怎么了?”

    “要不,咱们把这小子丢到给那位爷,反正这小子给人下了药,一时半会也醒不来。”

    “那位爷是,哪位爷?”

    “不就是最里面没有牢门的那间。”

    “哦,要不是你提醒,我都险些忘了。”

    ......

    两名杂役将人抬到最里面一间石牢。

    石牢无门,房中设有木床,桌椅,此外还有几大坛酒,床上跪坐着一位白须老者,双腿自膝盖处齐断,衣着邋遢,蓬头垢面,房内有一股极难闻的味道。

    两名杂役将人往地上一扔,笑道:“给您老这儿添个人,一等当头儿的回来,立马带走,您看......”说完,面色有些紧张。

    老者目光呆滞,愣愣的盯着某处,半晌不动。

    那二人互视一眼,使个眼色,悄悄退了出去。

    二人一走,老者似是回过了神来,便又定定的瞧起了地上的少年人。

    直到天黑,再无人来。

    忽然,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少年幽幽醒转。

    他意识尚有些模糊,打量周围,一片陌生。空气有些难闻,灯烛昏暗,四壁皆是青石,桌椅粗糙,床上跪坐着一位邋遢老者,正定定的瞧着自己。

    少年冲老者点头致意,随即问道:“老人家,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老人定眸半晌,干巴巴的道:“斗场。”这两字说的很是吃力,像是几千年从未开过口的样子。

    少年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地上爬起来,没来由的脚下一软,差点又要跌坐下去。

    少年扶着墙壁往外走,出了空洞洞的石门,着眼处两排石屋相夹。

    走在当间长长的甬道,两侧相隔十余步便对开两面铁门,铁链紧锁,门上斜插着长明的火炬。

    少年脚步虚浮,每一步落下,都有哒哒的回响。

    左侧铁门忽的被人从内一撞,铁链哗啦大响,一个异常肥硕的巨大人影,近乎堵住了大半扇门,两臂从铁门的缝隙间猛地探了出来。

    少年吓了一跳,急忙躲开。

    那肥硕巨汉狰狞的嘶吼着,一双有常人大腿粗的手臂猛力的拍打着铁门,发出哗啦啦的响动,叫道:“小子,快把屁股贴过来。”

    少年停步。

    肥硕巨汉摸着自己的裤裆,兴奋的将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个极响的哨子,哈哈笑道:“长的可真他娘的俊,细皮嫩肉的。”

    少年扭头看了巨汉一眼,眸子冰冷,目光锋锐。

    巨汉忽然手捂心口抽搐起来,面无血色。痛苦了一阵,扑通一声栽倒于地,七窍中缓缓渗出血来,死状恐怖。

    有人跑上来,探过巨汉的鼻息,惊叫道:“黑熊翘了。”

    少年忽觉一阵晕眩,往后趔趄一步,身子摇了摇。

    左右两排石屋顿时鼎沸,无数双手扒在铁门上瞧向当间的少年,口哨声此起彼伏。

    少年往外走。

    唯有一间石牢不似别的躁乱,牢门内静静的站着一位与少年大约同龄的男子,形貌俊雅,眉宇间英气极盛。

    两人互视一眼,少年继续往外走。

    甬道尽头,被一堵厚重的铁门封死,少年用力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

    少年将念力外放,一探之下,心中暗惊,这铁门竟有一尺半厚,纵然伤愈,也未见得就能以强力破开。

    少年往回走。

    路过那间石牢,门内男子道:“方不方便留步聊两句?”

    少年脚下一顿,看向门内人,道:“我名叫关人。”

    门内男子神色微有变化,细细打量关人片刻,说道:“在下赵官弟。”

    关人道了一声‘幸会,随后问起:“请问赵兄,此处是何所在?”

    赵官弟答道:“此处是关押奴隶的石牢,外头是斗场。”讲到这,他瞧出关人似是不明斗场的含义,便解释道:“见过斗鸡吗?”

    关人点头。

    赵官弟道:“与斗鸡是一个道理,都是拿来给人瞧热闹的,只不过斗场斗的不是鸡,是妖兽和奴隶。”

    关人皱起眉来,暗暗吃惊,想不到竟有人拿着旁人的性命做买卖,随后问道:“难道就没人想过逃出去吗?”

    赵官弟摇摇头道:“外头有两名觉道境的高手坐镇,一逃准死。”

    关人点点头,告辞欲走。

    赵官弟忽然道:“阁下可听过‘赵安陵’这个名字?”

    关人摇头:“未曾听过。”

    赵官弟报以一笑,关人转身往最后一间石牢走去。

    脚步声哒哒回响,空气潮湿难闻,两侧牢门被关押的人拍的咣咣震响。

    “都他娘的叫唤什么?秃子!你剩下那半块儿舌头还要不要了......”

    四下鼎沸之声顿时消散,关人听出来,喊话之人正是赵官弟。

    关人进了最后一间无门的石牢,床上的老者仍旧双目呆滞的盯着门口,见关人进来,一样毫无反应。

    关人强笑道:“我.....晚辈名叫关人,未请教老人家贵姓。”

    老者沉寂半晌,声音冷硬道:“没有。”

    关人讪笑,本想寒暄几句,拉近关系,谁道老者是这般难以接近的古怪性子。

    关人有些体乏,想来是药力还未过去,便坐在椅子上歇脚。

    老者却开口冷硬道:“谁准你坐我的椅子了?”

    关人有些尴尬,道:“老人家,我实在有些累了,能不能......”‘’

    老者丝毫不留情面,双目依旧呆滞的望着空空的门洞,断然道:“不行。”

    关人有些嗔怒,起身道:“老爷子你可忒小气,我坐一坐,又不会坏......”

    老者面无表情道:“想留就留,不想留就滚蛋,哪来这么些废话?”

    关人怒道:“你当谁稀罕留在这儿,又脏又臭。等我伤好,立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