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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不凡伸手一指,又一圈,圈出一片地域,说道:“这里是中土十国。原是上古八大姓的祖地。这上古八姓,你该是知道的吧?”
关人摇摇头:“倒是听家父提及过,却不知具体的分指哪八个姓氏。”
梵不凡有些诧异的看着关人,心道,这家伙怎地什么都不懂?只好为他解释:“这八姓乃是,姬、姜、姒、嬴、妘、妫、姚、姞。你瞧,这些字里都带有一个女字,意指尊女娲为八姓之母。”
关人点点头,露出了然之色。
梵不凡道:“这八大姓因迁徙之故,又分出诸多氏族。譬如,由姬水迁至轩辕之丘的轩辕氏,由姜水迁至吕地的吕氏。之后诸多氏族久经战乱,逐渐演化为中土十国。嬴姓赵氏建秦国与赵国,姜姓吕氏建齐国,姬姓公孙氏建燕国,此外还有楚国,魏国,四绝国等。共十国并举,时有战乱发生,百姓的日子很不好过。”
关人若有所思道:“这天地崩裂是否与中土十国间的战乱有关?”
梵不凡摇了摇头,断然道:“不会的。那场浩劫波及九州,连带四海。十国兵锋虽盛,但真正强大之处却是深居祖地的八大姓。如世居姬水之畔的姬家祖地,位居姜水边的姜姓祖地。这八大姓底蕴之深,锋芒之盛,怕是连上古仙神都要避让三分,远非迁出去的十国可比。但面对那场灾变,就连八大姓也是自身难保。由此可见,那场荡平人间的浩劫,绝非举一国一族之力便可作为的。”
“兴许,人间并未就此覆灭呢。”
“什么?”
“当年那场浩劫,或许并未将一切都毁去。”
樊不凡笑了起来:“天地倾覆,人间破灭,这话又不是本先生说的。那是老祖宗亲眼目睹,又一代一代口口相传下来的。是你一句话就能改变的吗?”
“那你可曾去过山的另一面瞧上一眼?”
“本先生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那做什么?”
关人道:“去看一眼,是真是假自然真相大白。”
樊不凡嗤笑道:“这不就是真相吗?你还想要什么真相?非得亲眼瞧过才死心?”
“少爷,你在这里吗?少爷?”楼下传来富贵儿的声音。
关人望向樊不凡:“你说的对,没亲眼瞧过,总不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心,告辞了。”
刚要下楼,樊不凡道:“有人去过。”
“谁?”关人一只脚已然踏上楼梯,闻言又缓缓收了回来。
“贤人书院的山长澹台公。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澹台公虽说去过,却未能如愿翻过山去,好险没死在半途。这关山远非你所见的那般普通,我劝你还是早早的断了这个念头。”
关人并未回身,静静地听他把话讲完,说道:“多谢提醒,眼下便告辞了。”
脚步声咚咚的下了楼去,樊不凡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若有闲暇,可找澹台公聊一聊,对你有好处。”
关人出了书铺,眼见书院门前已然冷清下来。不远处,小娥正同那位负责登记姓名的中年管事交谈着。
关人走近,向那人行礼:“先生好。晚辈想问一问,书院所授课程都有哪些?”
中年人当他是前来报名的学子,并不起疑,说道:“咱们儒家之学,首重德行。明礼第一,学识次之。乃以诗文经典、圣贤之学为授业之本。”
关人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不知书院里是否教授射箭?”
中年人抚须道:“射术乃君子六艺之其一,自然是教的。”
“那书院里的弓箭是否有专人看管?可有过遗失的情况?”
中年人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又恢复如常,哈哈一笑道:“公子此言何意啊?凡属书院财资,都是有专职之人看护的。”
关人‘哦’了一声,说道:“那先生可否带晚辈去书院的靶场看一看?”
中年人目光躲闪,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这个......此事且容我先去禀告执事。你们三人在此稍候,不要走开。”
关人再次行礼:“有劳大驾。”
中年人转过身去,眸子瞬间阴冷下来,随即迈步进了书院。
“少爷。”小娥轻扯关人衣袖,充满担忧的道:“我瞧这人有些古怪。少爷,咱们回去吧。”
富贵儿也道:“是啊,俺也觉得这家伙不像好人。咱们还是回去吧。”
关人满不在乎道:“光天化日的,他能拿咱们怎样?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话虽如此,但方才关人确是感受到了中年人心中一闪而逝的杀机。
小娥见关人不以为意,只好另作打算:“少爷,等下我陪您进去,让富贵哥留下,倘若发生危险,也好有个报信的。”
富贵儿急道:“不成,你一个小丫头顶什么用?还是你留下,俺陪少爷进去,真要有事,俺也能顶上一阵子。”
关人笑道:“咱们又不是去跟人打架斗狠,你们这么紧张干嘛?”
小娥嘟起嘴来,煞有介事的模样,说道:“少爷,你没见那人看你时,眼神飘忽不定、目露凶光,心中定然有鬼。”
那名中年人进了书院,七拐八绕的来到一方水塘前。
塘边坐着一位少年,着一身素淡的粗布麻衣,正悠闲的持杆垂钓,表情恬淡。在他身后侍立着十余位魁梧的大汉。
中年人一路急行,望见少年,远远便喊:“谨公子,要出事啦。”
此际正有两尾鱼儿作势咬钩,被这声音惊到,登时翻身游走,扑起两朵水花。
少年恬淡的脸上霎时间满是怒色,目光阴沉。他站起身来,怒冲冲一脚将鱼篓踢下水塘,回身怒视着来人。
中年人被吓了一跳,停在二丈远处,不敢上前。
少年厉喝一声:“滚过来。”
中年人的腰杆不知不觉间便弯了,他吞了吞口水,走上前去。
“谨.....谨.....谨公子。”
少年嘴角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手指身旁一处地面:“来,来,站这儿。”
中年人唯唯诺诺听令而行。
少年笑着,两手搭在中年人的双肩,不也说话,只是瞧着他笑。中年人便陪着一起笑,只是笑容勉强。
忽然,少年笑容一敛,提起右足猛然踹向中年人的小腹。
‘噗通’一声,中年人栽下池塘。紧接着便是一阵挣扎中的拍水声。
“谨......谨公......咳咳......”中年人呛了水,猛烈的咳了起来。
少年指着落水的中年人放声狂笑,似乎要将眼泪都笑出来。笑着笑着,神色陡然一冷:“你吓跑了我的鱼,就得给我抓回来。抓不到,就死在这塘子里好了。”
“谨....公子,饶命.....饶命啊。”水塘很深,中年人的头颅在水中一浮一沉。
少年被这叫喊声扰的心烦意乱,弯腰捡起一颗鸡卵大小的石块儿,猛力向那落水的中年人砸去。落下时,偏了一些,于是又捡起一块儿,边掷边骂道:“狗东西,若不是你向我爹进言,说我贪奢,说我性燥。我又怎会做这粗衫持俭、钓鱼养性的狗屁事?你们让我这样做,我便这样做。让我那样做,我又那样做。可是澹台严那狗东西,还是要与我争家主。那我做这些,究竟有何用?有何用?”
“谨公子,听我一言。”眼下虽已四月,但池水仍旧不暖,中年人牙关急叩,发着抖道:“谨公子,门外来了三个人,想进书院看一看咱们的靶场。”
少年不复先前声嘶力竭之态,淡淡的道:“人家想看咱们的靶场,你带他去不就行了?”
“不只如此,他们还问起书院的弓箭是否有过遗失。咱们的事,恐怕......”
“闭嘴。”少年喝道,随即瞥了一眼身后的那群壮汉,吩咐道:“捞他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