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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喃喃自语无人能听到。
太子喝的药,是安神汤。
她进屋时,不是没闻到安神汤的味道,以为是御医想让太子能睡个安生觉,才有浓重到挥之不去的安神汤味道。
眼下情况告诉她,并不是。
似乎这安神汤才是太子每日需要饮用的‘救命汤药’。
视线挪向房梁。
那里藏着一个人,是一路走来,暗卫中隐匿功夫最高的一位。
宴今昔身形一晃,金针往其穴位上一刺,那位似是要跳下来的暗卫四肢瘫软昏迷过去,无知无觉的从横梁上往下落。
将其接住,随意放置在地上。
宴今昔才往太子床榻行去。
屋内的气味很杂。
窗户不曾打开通风,为了祛除药味,熏香一直点着,两种味道相融合,反而有种刺鼻的气味。
越是靠近床榻,安神汤的药味越重。
隐隐还能闻到腐肉的味道。
宴今昔将幔帐掀开,厚重的被褥下,青年的面颊凹陷,泛着青白色,俨然是出气多进气少。
手搭上太子的手腕,宴今昔呼出一口气。
“还有救。”
屋中尽数是安神药的气味,偏生太子还活着。
是有人给太子寻了对症的药,才得以撑到今日。
宴今昔仿佛看到两股势力在暗中角逐。
要不是她今晚来了,保太子的那一方必输无疑。
她来时也是做足了准备。
保命药丸与针具都带上,就是为了以防能救却傻不拉几的没带工具。
给太子服下保命药丸,注入一丝灵力护其心脉,宴今昔掀开了厚重的被褥。
之前还微弱的腐肉气味,随着被褥被掀开,浓厚得让宴今昔眉头一皱。
太子仅着寝衣,心脏处,脓血浸透,似是将皮肉和寝衣都粘连在了一起。
两年前的伤,内里御医治不好就算了,外伤也无能为力?
御医真要这么无能,长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皇帝砍的。
从知晓太子喝的药是安神药时,宴今昔就已经知道这一切是皇帝的授意。
在皇宫,没人能越过皇帝,伸长手对太子下手。
就算有,也定是皇帝默许。
皇帝想要护驾有功、民心所向的太子死。
宴今昔看了一眼其腐烂的胸口,扩延不大,应该是每天都有用心的清创。
只是动手清创的人粗通医理,无法做到让伤口愈合。
宴今昔看向趴在地上的暗卫,这人当是太子的人,太子能活到今天,应该就是他起了大作用。
“还好没有直接杀了。”
宴今昔灵力凝成丝线,快速精准的割去腐肉,再添了些许本源之力,助其腐肉生肌。
等他胸口拳头大小的伤被填平,只有表皮还未愈合时,宴今昔才收手。
表皮一点点伤,养养就行了。
用不着再浪费她得来不易的灵力。
为了不被看出端倪,宴今昔用了小小障眼法,让他胸口依旧如同腐烂着。
面无表情的把太子的衣衫扒开。
手上金针齐齐出动,一根一根飞出了残影,精确的扎进了相应的穴位。
至于太子受不受得住?
她才管不了呢,他又不是谢尘缘,犯不着她温柔呵护。
沉睡中的太子因不可忽视的疼痛缓缓睁眼。
还没聚焦的视线,隐隐瞧见一个一身黑的人站在床边。
他只当是玄凌在为他清洗胸口的患处,问道:“玄凌,几时了?”
“刚过子时不久。”
混沌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迷糊的嗯了一声,随即心头似是一震。
这声音,是女子!
眼神瞬间聚焦,一张满是疤痕的脸落入眼帘。
太子吸了一口气:“你是何人?”
除了心跳有些快,太子的反应倒还算得上镇定。
宴今昔落完最后一根针,双臂环抱,冷漠道:“允安郡王的贴身侍女。”
太子:“?”
这话他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表弟身边有贴身侍女吗?
哪家贴身侍女,能穿着一身夜行服,还好端端站在东宫太子的床榻前?
低眸看了一眼身上扎的针。
还会医术!
“我家公子忧心你的处境,在自己身体有了好转时,便请求我夜探东宫,看看能否替你医治。
你运气好,再晚一天,哪怕是我,也无法将你拉出鬼门关。”
太子提取里面的重要信息:“尘缘身体好转了?”
他打心里为谢尘缘高兴。
旁人不知允安郡王为何一直缠绵病榻,他却是在两年前就知道了。
原本想暗暗将自己知晓的告知谢尘缘,让他不仅要防备府中的豺狼,更要防着天子。
可还没等他付诸行动,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使得他伤了心脉。
宴今昔因太子这句话,神色稍微温和了一些。
没率先为自己能出鬼门关高兴,反倒是先问询谢尘缘,现在来看,太子这个人能处。
宴今昔没回答他的话,指了指地上趴着的人:“你的暗卫?”
太子一瞬紧张:“他,他如何了?”
“活着呢,只是昏迷而已。”
太子松下一口气。
他没有怀疑宴今昔对他有恶意,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深知撑不了多久,怎还会有人冒着刺杀太子的风险要他的命?
如今身体的回馈也在告诉他,宴今昔确实在救他,而且效果很是显着。
“能劳烦阁下,将其弄醒吗?”
宴今昔依言照做。
料想玄凌一醒来肯定会出手,在他一瞬暴起时,点了他的穴位,将其定住。
“玄凌住手,这是允安郡王的人。”
太子已经说迟了点,可好在并没有弄出大动静。
宴今昔搬了把椅子过来,老神在在的坐下:“太子手下有如玄凌这般的能人潜伏在宫中,想必在宫外亦有不少吧。”
太子:“……”
玄凌:“……”
一时之间分不清她是不是在讽刺。
都是‘能人’了,还能被她一招制服,可见是什么水平。
太子看了玄凌一眼。
玄凌视线垂下,不太想面对堂堂暗卫首领,跟个木桩子一样杵着的事实。
“我能救你,但我不想暴露我的影踪,更不想让第五人知晓,我家公子能痊愈之事。”
太子都没怎么想,立马道:“玄凌等人一直没停歇寻找神医的踪迹,终于在一月前寻到。因路程遥远,只得先送来保命灵药,神医预估在一两日内便可入京。”
宴今昔:“如此便好。以后每到子时左右,我便会进宫替你医治。”
她看向玄凌:“你略懂医理,拔针会吧。”
玄凌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快速眨眼示意自己能行。
“半个时辰后拔针,我先走了。”
太子赶忙叫住她:“阁下打算就这么出去?外面守卫重重,稍有动静便会引来注视。我床榻内设有暗道,阁下可从此处离开。”
宴今昔挑眉:“东宫设有暗道,让他人知晓,可是有谋逆之嫌,就这么说给一个刚见一面的外人知晓,你不怕?”
“阁下说笑了,先不说阁下是尘缘的人,算不得外人。就凭着阁下出手救我,此般恩情,封侯都不足以表达感激。
暗道本就是为了求生才存在,此时不用,那暗道就没了原本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