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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崇光点头道:“这个我也已经料到了,不过尚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指使的,我们曾怀疑过太子和当今丞相,因为遇刺的御史中丞刘元贞暗中投靠了梁相,已经参与这两方的党争,所以他死在争斗的可能性很大。但是,这也仅仅是怀疑。”
季筠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道:“死者身处朝堂,却死在江湖人之手,我倒是觉得,答案应该在江湖里寻找。”
郭霆道:“如果按照刺客的线索找,恐怕很难。”
“不错,我们依靠目前的信息,只能在这帝都里慢慢摸索。”陆云升双手抱胸道。
“追查幕后主使的事情,暂且放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擒拿今晚会闹事的刺客。”
萧崇光一边说着,一边以手指指着地图:“如果我是刺客,定会从四个方面入手首先是皇城的四大城门,这里离皇宫最近,又有十二卫的军队守着,是最容易起冲突的。”
“可是,培养一个刺客是十分不易的,他们真的有那么大的本钱去浪费么?若只是随便派个敢死的之人,恐怕连一个卫兵都打不过。”陆云升提出疑问。
萧崇光摇头:“不,你小瞧了这些刺客对我们的怨恨,现在敢挺身而出,真正尽心尽力办案的,只有我们提卫,只要把我们剔除,就少了一个障碍,鉴于此,恐怕他们花再多的人力物力都会心甘情愿的。所以,第二种可能,就是攻击我们提卫的部队。”
他指了指提卫平时会经过的几个街区:“我让京兆府的差役换上我们提卫的官服,大张旗鼓的四处巡查,而真正的提卫扮成百姓,潜伏四周,有的小心随行,若是那群刺客突然动手,我们也能打他一个出其不意。就是对不住京兆府的兄弟了,要他们来做活靶子。”
季筠看了看街道图,忽然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第三种可能是清平坊。”
“季兄弟果然聪颖过人,”萧崇光笑道,“清平坊是东都最大的闹市区,人群流动极大,主要是那里有翠亭斋这种,供人玩乐之所的缘故,若是刺客在那里杀人,极易引起恐慌,惊动皇宫。由此,我推断了出第四种可能,就是这些刺客会直接进入一些富人或是官员的府邸杀人,借此,可直接通过这些有钱有势的官吏家属,把消息传到宫里。”
郭霆道:“会去当刺客的人,都是些凶恶之徒,无论哪一种成立,都会伤及无辜。不知萧兄是否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以防不测?”
“我已经在各个暗处都埋伏好了一拨人马,而且,皆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无论是哪里发生,我们都会第一时间接受到消息。”萧崇光指了指几处角落点道,“到时候,还得请二位出手帮忙。”说罢,崇光向郭、季二人叉手道。
“哪里话,萧兄无需多礼,这是应当做。”季筠拱手回敬。
“就是,我现在已经是大人属下了。”郭霆道。
东都西市??宜昌坊??楚国天牢??戌正
天牢,隶属于刑部,专门关押朝廷重犯,设立在东都西市的宜昌坊,这里是离皇城西大门最近的街区,有“亡者向西归”的寓意。
而在天牢不远处,就是对犯人行刑的菜市口。一般对执行死刑的犯人,天牢的狱卒会将人犯押上囚车,先绕整个东都一圈游街示众,最后绕回菜市口的正中心的刑台斩首。
因此,宜昌坊吸引了不少的道观和寺庙建设再此,为的是能方便给超度亡魂,捞点死者家属的油水,有一些无人认领的尸体,官府就会自己派人去,积阴德行善。
当然,那些罪大恶极的死囚,则另当别论,不过,一般就直接抛到城外的乱葬岗。
这座天牢的范围,足有四座宫殿那么大,有上万个囚牢,占据了差不多半个宜昌坊,墙高院深,里面的道路曲折蜿蜒,就像一个牢房迷宫,若没有牢房内部的人员的带领,只怕是进的去,出不来。
此时,天牢的典狱长王廷,正坐在书房里写着今日的重要犯人汇总奏折。
这王廷的年纪大约四十出头,身高八尺,肤色棕黄,蚕眉圆眼,蓄八字胡,样貌堂堂,不怒自威。他头戴乌纱帽,身着深蓝底绣獬豸图的官服,虽然在安静地写字,但隐隐有一种令人感到害怕的煞气,这是他多年在天牢为官培养出来的。
这座书房是第一任狱长所立,为的就是能及时处理监狱里,大大小小的繁杂公务。
就在他刚写完第一个人时,一名狱卒匆匆来到房门,叉手禀道:“禀告狱监,外面有一人求见。”
狱监是旧时楚国天牢最高长官的官职名,虽然现在改了,但大家习惯了旧称,还是会呼为狱监,比较顺口,当然,典狱长本人对此也不并在意。
王廷抬起头,严肃道:“没看见我在忙吗?再说了,这里可是天牢!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的。”
那狱卒听王廷的口气,多少有些烦怒之意,不禁浑身打了个寒战,连忙道:“那人手持御赐金印,身着黑袍,很是神秘,说是有要事在身,必须要见大人。”
御前金印乃楚帝给立下大功之臣的特赐之物,金印到处,如见楚帝,便宜行事,在楚国官府之内,可谓是一种特权,无人不敢遵从,否则,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如今朝堂上,拥有金印的臣子只有五人:丞相梁子卿、明镜司司丞何谦、骁骑大将军张敖、平原侯晁宗以及楚帝之兄、河间王宋继辉。
“金印?”
听到来人居然手持金印,就算是王廷这般的一尊“煞神”都顿时眉头紧皱,手中的笔也一下子停住了。
他立马站起身,将笔架在桌上,披上墨绿色的披风,对那狱卒道:“走,带我去见他。”
“喏。”
在狱卒的带路下,王廷径直来到了天牢的中央大堂,在大堂上,只有一个大桌子和主客两座分列左右,而那个狱卒所说的黑袍人,就坐在客位上,缓缓地喝茶,而那个金印,就放在他的茶杯边上,细观此人相貌,赫然就是明镜司的参军高擎。
王廷看了来人一会儿,便暗示那狱卒下去,而后走到来人面前,对其叉手道:“在下典狱长王廷,不知尊驾是?”
面对御赐金印,王廷也只能称自己为“在下”。
“王狱监不必紧张,我是何司丞派来的,托我给狱监一封书信。”高擎微笑地说道。
“原来你是司丞派来的人,”王廷明显松了一口气,“不是约好亥初来吗?怎么刚刚戌末就到了?”
高擎道:“出现了一些状况,为防有变,只好提前相见。”
说罢,高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王廷:“请狱监阅完即焚。”
王廷表情依旧肃然地接过书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只写着两个字:“秦恬”。
阅毕,顿时王廷感到浑身微颤,双眼一缩:“没想到司丞想要这个人出狱,他可是刑部亲点,明年夏初就要处斩的杀人犯呐。”
高擎笑道:“我相信王狱监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罢,他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那银票上面的数目,竟足足有一千万两白银!这相当于在典狱长这个职位上当差十年,而且要不吃不喝才能赚到的钱。
王廷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亮光,转瞬又恢复了以往的威严,他沉默了许久,轻咳几声,将银票收起来,微微笑道:“何司丞果然大气。不过,以我与司丞之间的关系,即使没有这些钱,我也会竭尽所能完成的。”
“那就请王狱监带路吧。”高擎起身说道。
王廷闻言一惊:“怎么?何司丞现在就要带走这个死囚?可按照昨日的旨意,皇后寿诞后一天,才能按照惯例大赦天下,放出部分无重罪的囚犯。即使司丞要人,也得等明日再来吧,这样我也好做准备,将秦恬瞒天过海地运出去。”
高擎道:“司丞不想夜长梦多,况且,马上就是亥时了,只要亥时一到,即是规定的时刻,所以,现在就是最佳时机。”
王廷有些为难,他下意识地捏了捏袖子里的银票,最后一咬牙道:“跟我来吧。”
东都皇城??惠安宫??戌末
宋麟的寝宫内一片昏暗,宫内的灯光已经全部被他所熄灭,自己则单独盘膝而坐在床上,眼睛微闭,调气运息,双手掐印,似乎是在练某种武功。
突然,他双手合十,内力外放,霎时间,他的身体周围如有道道疾风盘旋,就连他床上的帘帐、被褥都受这股真气的影响,被刮卷得翻了过去。
只听他低喝一声,双掌朝前猛拍,摆在他面前的一块铁板,像是遭到巨大撞击一般,发出“砰”的剧烈响动。
借着透过窗户纸的朦胧月光仔细看去,就能惊讶地看到,在铁板上,竟然多出了两个凹陷的掌印!
宋麟轻吐了一口浊气,缓缓地睁开眼,嘴角微微上扬。
他现在所练的武功,这招是兖州中云宫的绝学“劈风掌”,能用体内的真气,透过手掌的劲力隔空伤人。如今,经过宋麟长达半年来的刻苦修行,终于练至大成。
当初为了得到这部绝学,宋麟可是费了许多工夫,才买通云中宫的大弟子,将《劈风掌法》偷抄了一份副本给他。
宋麟冷笑着自言自语道:“哼,宋禹,现在我总算可以堂堂正正地打败你了,下次,你可没这么好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