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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笔直大路直通别墅正门,阿东一直随侍我身侧,态度和姿态都十分明朗------我是客。这让我心里得到稍微的安慰。
阿东带我和万茜至正厅,早有人起身迎接。我一看,高天成,方先生都在,那方先生我原本对他并无特别观感,经过今晚这件事,我对他简直深恶痛绝。
虽极力克制自己,仍不免对他流露出嫌恶来。那高天成是敌是友亦不明朗,然而事已至此,可供我选择的余地并不多。
我不由又以手又捏紧那匕首。感觉这样一路走来,它早已跟我产生某种共鸣,达成某种共识。我似乎能听见它回应我,或者渴望饱饮一场鲜血的欲望。
对方伸出手来,我迎上去。
“梅小姐不告而别啊!”
“还不是因为方先生的待客之道太过特别?”
对方一愣,这么一愣的工夫,我瞥见高天成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轻笑。
我倒还真没正经见过他笑。想这一夜的颠沛流离,他还有脸笑?真要早点儿把他那钱还清,跟这种人夹缠不清绝不会有我什么好果子吃。
我暗暗下定决心。
但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先金蝉脱壳。
高天成出来打圆场。说可能是误会一场。
两拔人分立场站定,那场面,高天成身后一伙,方先生身后一伙,唯我身后站着一个孤家寡人的万茜。
佣人上茶,高、方先让茶。这一路惊吓还真有些口渴,我也不客气,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几人竟一时无话,但我料高、方二人不会让场面冷得太久。
果然,方先生先开口。
“冒昧了,如果早知道我就不会。弟妹见笑了。改日我一定负荆请罪。”
“弟妹?”
高天成坐我身旁,伸出一支手来揽过我一支手去,那袖口里面还有一柄匕首,我心扑通扑通直跳,首当其冲的想法儿是如果被他发现可怎么办?
他灵巧的手指蛇一样滑进我袖口,摸到了。
我心提到嗓子眼,连他说的什么话都没听太清,就只见高、方二人把茶言欢。我额际早渗出汗来,高天成伸出手去,阿东默默递过来一张纸巾,高天成将纸巾细细折叠,然后叠成一个规规矩矩的长方形,他看我的目光有些许温柔,他的手连同那被折叠妥当的纸巾一同覆上我额际。
我一时茫然无措,连同袖口里的匕首差点滑落下来,我手一紧,回手一缩,又把它稳稳握于手中。
两人开始闲话,我发现话题居然是围绕着我。慢着,谁说我早跟他暗渡陈仓来的?谁说他当初住我们家楼上就是为跟我暗中苟合方便?谁说当时我流掉的那个孩子是他的?
我一口酽茶没忍住,径直朝他面门喷了过去。
高天成被
喷一身,方先生则冷眼旁观,佣人早赶过来,拿一块干净的抹布朝他身上招呼。高天成一挡,“不碍事,我上楼换一下就罢了。”
说完面向我,“梅子,替我招呼好方先生。”
高天成蹬蹬蹬上楼,两方人马早握手言合,被让至偏厅,那里有足够精致和充足的饭食,这些人就这点好,端起酒杯就可以称兄道弟,杯子一摔就能直接问候对方的八辈子祖宗。
万茜仍旧立在我身后,我让她坐,今晚的经历足够我和她刻骨铭心,好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尚算圆满。
我提起那枚小巧的紫砂茶壶,据说那是真正的紫砂,高天成花费不少淘来,那茶倒烹得香,喝过以后我不禁也觉饥肠辘辘,见桌边方几上有茶点,拈起一块儿来,以慰五脏。
方先生瞅我吃罢喝完,缓缓开口。
“我知道天成在骗我。”
他说,我手一哆嗦,那匕首应声落地。
“当啷”一声,声音其实并不大,却足以惊动整间屋子里的人,就连偏厅那帮人都侧过头来朝这边儿瞅。
方先生瞅一眼地上的匕首,又抬起头来看看我的脸,“咕噜”一声,茶沿他喉管而下。
万茜矮下身子,将那匕首拾起来交给我。
方先生伸过手来,恰高天成换好了衣服出来,眼睛也停留在那匕首上,他那张脸永远那样,我怀疑他得了面瘫。
方先生端起茶杯来,“算了,我该告辞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休息了。”
“这个时间我能让你走么?”
高天成招呼过来佣人,安排客房给方先生住,其他人等则宁愿在那儿打麻将、打扑克、喝啤酒、吹牛也不愿意回那些所谓的客房里睡觉休息。
方先生站在客厅,那厅堂里巨大的金色吊灯将整间屋子照得亮如白昼。
高天成作了个请的姿势,那方先生跟随女佣缓步上楼,高天成旋即挽起我胳膊来紧随其后,我以为这是礼节,遂任由他挽着,直到跟随他一步一步抵达主人房门口,方先生这才回过头来。
“不必客气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不过,现在也实在并不早了。但,一定够时间让你们亲热。”
高天成脸一红,我脸则红得更甚,欲从他臂弯里抽出我的胳膊来,嘴巴也张开,我想我一定要解释清楚,我跟他其实并无暧昧。
但高天成用更加隐秘的动作制止了我。随后他旋开房门,并没有按亮电灯,在门口跟方先生得体的告别,可一旦把我揽入房中,他像突然之间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男人,有血有肉有表情、有欲望的男人,他把我重重抵在门板上,那门发出痛苦的闷哼,我有理由相信这声音可以直抵整个二楼的走廊,更何况是还没有来得及从门外离开的方先生
。
我想此际那佣人跟方先生的脸一定都大为窘迫,他们面色绯红,脚下步伐开始急促,表面上似急于要离开,其实巴不得自己有理由走得慢一点儿,听得更多。
“你-----”
“要干什么”几个字没来得及出口,他一支手掌捂上来,嘴唇则贴于我耳际,“别出声。他还没走。”
气愤和羞恼让我大失分寸,但好在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喊出声。”
我瞪大眼睛,以目光相询。
“喊什么?救命吗?”
“床----”
我觉得他呼吸有些烫人,喷在我皮肤上,热得厉害。我不由自主偏过脸,我想起了张若雷,那几个晚上,他也把我抵在门后,又抵在床沿,抵在窗台,我们不停的需索,又不停的给予,时间凝滞,仿佛一刻都再不能往前走。
我呻吟出来。
“对了宝贝儿。”
他几乎脱口而出。
张若雷从来没有叫过我“宝贝儿”,我试图推开他,但他以更大的力量朝我冲击,有什么仿佛正在他耳边,那是号角,我本能的拒绝。
他大力朝我俯冲过来,身后的门板又“咣当”一声,我听见门外轻缓而迟疑的脚步声就停留在距此不远处。
“为什么?”
他手又伸上来,动作之急切竟然将我口鼻一并掩住。窒息让我忍不住挣扎。
“别动!”
他低声威胁,没开灯的黑色屋子里他的眸子异常精亮。
还不动,我想,再不动我快要被你捂死了。你这个蠢货,我一提膝,膝盖正抵他下体,他吃痛,弓下腰来,我则急转身想开门欲逃出去。
我没想过逃出去要干什么,只想尽速逃出来。
然而,在他面前并未得逞,他灵猫一样反手重新将我纳入怀中,这一次不是手,我清楚知道,他略带茶香的唇齿准确印在我嘴唇上。
我大惊失色,这怎么能行,手当然不能闲着,但他那看似枯瘦的两手居然瞬间迸发出力量来,且力大无穷,他将我两条胳膊反剪在身后,又防着我膝盖再作怪,于是整个人紧紧贴在我身体上,任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我痛苦得眉头紧锁。眼睁睁看着他脸上露出满足而征服的表情,像驯服了一匹朝思暮想的野马一般。
混蛋!
我心里想,我日你祖宗。
“你别日我祖宗,有本事你来日我。”
张若雷多年前这话突兀闯进来。
“不行!”
我痛苦而坚决的坚持。
他不停手,那大手蛇一样在我手上跳舞,熟稔伸进我衣服里,我自心里低声诅咒,浑身都跟他叫劲。他也不说话,只有浓重而不规则的喘息大片大片在黑暗里漫延。
门外的脚步声轻声回旋,我咬住他嘴唇,拼尽全身力
量咬了下去。
我怀疑这人并没有痛觉,我咬得那样狠,他竟然连一声闷哼都没有。真不疼么?我不信,牙齿像两排咬合的齿轮一样,又结结实实咬了下去。
对面依旧没有动静,咬得我都有点儿怯口了,他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人-----这人究竟还是不是人?!
我犹豫的当口儿,他竟以两手捧住我脸,他鼻尖有轻汗,若有若无碰触着我的皮肤,眼神迷茫,柔软而单薄的嘴唇从额头上开始,一路往下留下印记。
他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胸脯剧烈而多情的起伏。那似乎更刺激到高天成的某根神经,我觉得他两支手掌陡然间宽大且灼热,就要把我的头颅挤爆。
这个禽兽,他要是敢污了我的清白------
我用尖利而恶毒的眼睛跟他对视,但他忽视我目光中的仇恨和愤怒,我清楚听见他喉结上下翻动,正一口一口无声吞下自己的欲望。
“滚!”
我低声咆哮着出言威胁,但他并没有流露出半点怯懦。他紧皱眉头,我看见进行和停止在他眼睛里不停的撕扯。
“停下。”
我身子不停的、僵硬的往后挺。
他仍旧面无表情,他仍旧面无表情,面无表情的他让人害怕。
我环顾四周,不知道这屋子里究竟什么才能给我真正的救赎。
“你是在跟我作戏。”
我出言提醒。
“你本意是想救我。”
我软弱的强调,希望能唤醒他哪怕是一点点良知。对于我来说,从狼窝掉进虎窝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分别。
他该知道。
“高天成。”
我第一次对他直呼其名。他眼神温柔下来,但不过短暂,瞬间又开始变得凶狠无比。
“哧”一声,我听见衣服纤维被撕裂划破月夜的恐怖声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