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雨巷

帕三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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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似没有感受到我的目光,依旧目不斜视,那一双眼,深不见底。

    我离得最近,车子先把我送回家。临下车时高天成瞅了我一眼,我跟他们一一道别,说再见。

    不想这时高天成竟然也下车来,说:“我送你进去吧,天色不早了。”

    这人礼数如此周到,我自然微笑着拒绝,说:“不必了,这是我家。小区安保尚算可以。”

    他也不说话,只默然朝里走,走到门口那大门居然洞开。

    这小区刷脸,他的脸走在我之前。

    “我也住这小区。”

    他回过头来轻声说。

    “原来竟然是邻居!”

    我心里说,默默朝里走。难怪萧晗说他在本城物业也不少。

    “高先生几时买下这里?”

    我问得有点儿冒昧。

    他倒并不介意。

    “开盘就买了,跟你先生同一期业主。”

    我再抬起头来,暗骂萧晗,竟然把我所有的情况和盘托出,我们只不过想跟他谈生意而已,干嘛把我隐私也曝光人前。

    我有些懊恼,若非黑夜,他一定清晰可见我脸通红。

    这一分神,脚下不提防一个踉跄,幸而他及时回身扶住了我。

    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说不上什么味道,老周身老一股檀香味儿,他说不然自己那出身,怕时不常身上会冒出尸臭来,张若雷有时用些古龙水,大多数时候倒是一股汗味儿,尤其两人赤裸在一起时,想到这儿,我又不期然叹出一口气来。只低头径往家里快步疾走。

    他一直跟我到门口。

    到门口我停住,回身向他:“高先生,谢谢你!不知您住在哪一栋,找一天我登门拜访。”

    “你家邻居。”

    “领居?是,我是说......”

    “你家楼上。”

    “楼上?”

    他点头称是。

    这也太巧了,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这房一梯一户,他竟就在我家楼上?而且跟张若雷是同期业主?

    “我回国时候不多,数次缘悭一面,听说他是这城里青年才俊,几次出手都干得漂亮,只可惜现在没有办法领教。”

    他按了电梯,神情怡然。

    “不过你们结婚时,我恰巧在国内。但可惜,那时还没机会结识你们。”

    我脸一红,话说到这份儿上,那他是也一定知道我和张若雷目前的状况喽?

    我一低头,迈步进入电梯,好在洋房没有高楼层,我先到,两人在电梯里分手作别。

    当晚几个女人开了电话视像会议,其实不过用微信进行了视频而已。

    万茜问,说萧晗你现在说吧,那部车叫什么车?

    萧晗说她眼皮子浅。

    万茜说,那高天成成婚了没?

    萧晗答,说你得问他结了几次婚

    ,世界各地统共有多少个家。

    万茜不无失望,说一见就是好货色。

    又质疑萧晗,说这人别像那新加坡富商似的,又是你们的傀儡或者烟雾弹。

    萧晗说我可没那通天的本事,那新加坡富商完全是张若雷一手炮制出来的。

    她提到张若雷,我便沉默,本想问的事儿也暂且搁下,只留她们在电话里聒躁,我则关了视频自己去洗漱。

    在浴室里,水流淌过我的身体,里面的沐浴露是我在自己家里用惯的牌子,一应杂物,该都出自张若雷婚前的手笔,他记得我一切喜好,他拼尽全力曾护我周全,他心里怀着莫名的难以自我排解的仇恨,若非如此,我和他的结局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我有些遗憾。

    我总是感觉到遗憾。

    这真让人遗憾。

    我抱着肩膀,蹲下,花酒温暖的水沿花酒缝隙纷纷落下,在我身边溅起一阵阵水雾,头发湿辘辘的。人生多有意思,我原无只想跟淮平有片瓦可遮头。

    水声掩盖住了我一声接一声绵延不止的叹息。

    黑的夜,寂静而空旷的夜,人会发疯一般回忆往事,念起故人。所有细节、伤心、回顾、遗憾齐齐钻出来,跟你对峙。那时你会发现,其实你是个手无寸铁的对手,对这一切都没力气、更乏勇气去招架。

    洗过了澡,裹上睡衣,端一杯酒,在那里没喝的酒,只适合独自一个人在家里独酌。不,有时,我并不觉是独自一个人,我坐在沙发上,张若雷就坐我旁边,他用一条手臂揽住我的肩膀,我们正闲话家常,或者看电视里浮夸而热闹的娱乐节目;我坐在餐桌上,他也跟着我一样低头吃饭,抬起头来看我的眼神,满溢温柔;我上了床,他就在我身边,赤裸整副身体,跟夜一样温柔而不由分说覆盖上我的身体。

    夜色在我和他之间流淌。

    分外妖娆。

    我坐在那儿,看着他一点一点冰消瓦解。

    偌大屋子里,我一人独酌。

    没几天市里召开会议,我以为有多好的解决方案,不想动员会过后就建议我们要展开积极的自救,市里会尽量扶持,比如帮助我们争取一些免税政策什么的。

    我不禁在心里头骂娘:业务都开展不了,员工过半放假,工资都快开不出来了,现在还在跟我们谈税收?

    索性我原本也并未对此报有多大的期望,这让我在会上心态、情绪都表现良好,还有领导说我有大将之风,一看就是胸有成竹,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我又得罪不起,只能硬着头皮微笑,再看与会那些所谓的本埠企业家们,各各笑得更是居心叵测,更有人当场就提出来要低价收购。

    市里马上就有领导出来附议,说这也不失为是一个解燃眉之

    急的好办法。

    我心里又开始骂娘,想,屁好办法,无外看我一个女人,没屁本事好欺负罢了,都想在这种时候占点儿便宜。谁不知道那块地皮是我们自己的,光是地皮就值银子了,什么低价收购,不过是一种折中的策略罢了,等到成事再宣告个破产或者扯个什么犊子,整块遮羞布,那块地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作商业开发用途。

    领导和那些对我虎视耽耽的人们说要容我考虑考虑,我心不在焉点头应允。据说下一次会议的时间已经定了,这不是逼宫是什么?

    如果张若雷在的话?他们还是这副嘴脸?他们还敢这样嚣张?张若雷能容他们这么对付我一个弱质女流?对付他的女人?

    可惜,张若雷现在不在。

    我觉日子浑浑噩噩,出门口,忘记自己是开车来的,漫无目的地街上走。偏巧下雨,细雨如丝,很快淋得我一身透。街上行人匆匆,只我一个安步当车,拦了几部车,都有客,我又不晓得坐哪部公交能到公司或者到家,于是只好继续在街头游荡,我觉自己像个孤魂野鬼,人世间的万丈红尘都不是给我准备的,给我准备的都是千年玄冰。

    迎面过来一个人,我抓住对方,问,你认识一个叫张若雷的男人么?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那人用异样眼神看我,我知道他一定认为我疯掉了,或者被那个叫做张若雷的男人抛弃了,受了严重的刺激。

    他莫名其妙的甩开我。雨打湿了我的头发,有一绺耷在腮边,雨水沿那绺头发一直流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线。

    迎面又过来另外一个人,是个女人,年龄职业不详,我走上前去抓住她,问她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做张若雷的男人,我想麻烦她告诉他我爱他,我在等他回来。

    女人比男人的止光厚道不少,她不无同情的望着我,告诉我如果见到他就让他回家,一定会转告他,我爱他。

    她还问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梅子。”

    “梅子爱张若雷。”

    我一字一字吐给她,她点点头,雨打湿了她的眼睛,她展开鸽子一般的双臂拼命抱住我,几乎把我勒得窒息。

    再往前走,迎面还有人,我捉住任何一个人,我都想告诉他,我,梅子,终于爱上了一个男人。但是他没了,走了,我想问他还爱不爱我,我想问他当初许给我的所有承诺还算不算数,是不是真的?我决定跟他走了,这儿的所有一切都留在这儿,还给这儿,我不在乎,我只想跟他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什么条件?

    我问那人,我说:“什么条件,你可以重新回到我身边?”

    我蹲在雨里,雨水打湿了我的心,我那心像刚游过长江黄河,湿辘辘没有太阳能把

    它烘干。

    萧晗在这种时候出现,她开那部拉风的红色宝马跑车,摇下车窗,大声朝我喊,“梅子!上车!”

    我看着她,瞅着她呵呵傻笑,我说我不上,我只上一个男人的车,我等他来接我。

    萧晗一脸无奈加愠怒。

    “快上车,梅子,你都浇了多长时间了,身上都往下淌水了。”

    “老子不在乎!”

    我一扬胳膊。他走了以后,我才知道我有多在乎他,他走了以后,我还有什么?为什么都要离开我?

    真的是冷冷的雨在我脸上胡乱的拍,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一个男人。我以为有欲、有念、有情,我终于厘清自己的心对他有爱,可......

    这真让人痛苦,往事杂陈,我们是真的回不去了吗?

    他爱我吗?

    跟他的仇恨比起来,他更爱我还是更爱自己的仇恨?

    是否他自己都无法厘清对我的感情,于是决然选择远走高飞?

    这人!

    这人啊!

    爱他干什么?

    我恨我自己。

    什么是爱?

    屁!

    没有爱。

    他根本也不爱我。如果爱我他怎么会不告而别?他只关注他自己的喜怒哀乐,我是他妻子。

    我还是他的妻子吗?

    我不知道。

    萧晗已经下了车,她拖住我,我跟他在雨里叫劲,我让她滚,不用在我面前假慈悲。她一手挡雨,一手拖我,说你这样有什么用?于事无补。

    我扯着嗓子嘶号: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那些真相!他走了就是走了,告诉我那些有什么用?你告诉我那些,我的日子怎么过?

    萧晗朝我狰狞的冷笑:告诉你,就是要让你无日无之不饱受折磨,没一天安生。我究竟哪里不如你?他要你不要我?他睡我的时候,高潮的时候,闭着眼睛,喊的是他妈你的名字!

    我看着她,雨打湿了我和她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