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为时已晚

帕三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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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突然间知道他要死,我心里竟然空落落的。他死了,我活着变得无趣,没有意思了。”

    “怎么回事儿呢?我不爱他呀,我只恨他,我用了大半辈子的时间去恨他。若雷,我说的那些,全部都不是真的。是你爸先爱上别人不假,但那时我跟他也没在一起。他跟那女人新婚。我家里有钱,任性惯了,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于是我教一个小混混去勾引她,当然她不为所动,可是没有关系,依我家当时的财力物力,想要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睡了,易如反掌。塞几片安眠药,放在饮料里,喝了,扒光她的衣服,一个又一个赤裸的男人从她身上爬上来,再爬下去,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满足而邪恶的笑容。他们把过程用录像机录下来。”

    她唇边一抹轻笑,笑容温柔,却莫名让人生寒,我竟忍不住离得她远一些。老太抬头看我一眼,对我这些微的小动作并不十分在意。

    “那时没手机,有录像机已经了不得。就是那种数码相机,卡片机,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那种东西?”

    没有人肯回答他。我看见张若雷的背,他背光面对张老太,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其实倒是多此一举,我以为她会隐瞒张福生,可是她哪会啊?不会的呀,她自己就受不了自己的那段经历。于是她选择喝药自杀,也是她命不该绝,让张福生发现了,他把她送到医院,洗胃,例行检查时,发现她怀了孕。按时间推算,肯定是张福生的。”

    张若雷缓缓转过身体来。

    老太也站起来。

    “我其实是她最好的朋友,你们现在叫闺蜜。”

    老太苍老的嘴唇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接着,又是一阵虚弱而无力的咳嗽声。

    老太眼神悠远,“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在谁手里。我去看她,劝她,也承诺在经济上帮助她------如果她真想远走高飞的话。但是她舍不得,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舍不得张福生。”

    老太唇畔肌肉微微痉挛,眼神变得怨毒。

    “我一直在想,我究竟怎样才可以让她......”

    “于是,我在等。”

    她将眼眯成一条线,就像猫儿在阳光下晒着慵懒的太阳。

    “她肚子一天一天大,张福生每天陪着她,但因为荷尔蒙变化的缘故,她有时变得疑神疑鬼,脾气也忽好忽坏,你说怪不怪?”

    她偏头问我。“他竟然不嫌弃她,对她居然还是一如既往。她怎么作、怎样无理取闹他都照单全收。”

    她咬牙切齿。

    “我不想再等了,我让人刻了光盘,我要提醒她一下,她自己已经不再干净,我们那个年代,女人的贞洁、名声何其重要。不像现在,女孩子认识一

    个男孩子没几天就睡在一起,跟他睡完了再跟另外一个睡。而且,我赌她不要脸,还要顾及到自己男人、自己孩子将来的脸面。”

    她笑了。往事浮在心头。她心中多少得意!

    “她接到光盘,打电话给我,她根本不知道我当时就等在她家附近,接到她的电话我心脏几乎要蹦出来。但我还是等,我要让她急,我看着时间,想像她在家里,来来回回,内心像被千万把刀扎,每一步都像鱼美人一样,走在尖刀上。我要让她首先在心里崩溃。”

    老太握紧拳,唇边绽开不易察觉的微笑,那笑,像暗夜绽放的罂粟。

    “果然,”

    她微抬头,故人、往事,多年后又历历如昨。

    “我去了,她已经平静,我了解那种平静。这种平静就是彻底心死,对这世界已经绝望的平静。我知道,她一定已经在心里跟自己达成了某种协议。”

    她长出一口气,语气变得哀伤。

    “果然,她托我,一定要帮她把孩子照顾好,那时孩子已经七月有余,没多长时间就要生了。再其他,她什么也没有跟我说。我也什么也没有劝。日子如水般滑过,就像丝绸滑过水面。她临盆,之后诞下麒麟儿,在产房的第二天,她从医院十二楼跳了下来。因为在当初邮寄光盘的时候,我着人给她寄信,如果不给我们多少多少钱,我们就会把光盘公开,让她丈夫、甚至是孩子将来都可以看见。她-----怕了!”

    张若雷看着她,他可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认这个把自己亲生母亲活活逼死的女人为生母,而且还这么多年,并且,现在为她又将要逼死自己的父亲。

    他眼睛里流露出某种荒唐与疑惑、恐惧和怀疑错综交织的复杂的光。

    “再接下来想要摆平张福生就简单得多。”

    她说,随后又轻笑。

    说“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是她临终有话要他娶我,而不是我手腕有多高明。是他摆平我,自始至终都是他摆平我,而非我摆平他。”

    “我跟他结了婚,新婚之夜至今难忘,他不碰我,开始我以为只是时间问题,谁知道一晃几年过去,他还是不碰我。男人不都是有需要的吗?能闲着吗?女人脱光了,我又不丑,他们不都会像公狗一样爬上来吗?”

    “但是他没有,他始终不为所动,无论我怎么勾引他,我看那么多欧美的碟,扒下他的裤子,无所不用其极,用各种办法、手段,我都觉得我自己像是个卖的女人,但他总是冷冷的推开我。他也不恼我,也不跟我喊,只淡淡的、冷冷的、平静的、不停的拒绝。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孩子我一直在带,一直带在身边,我对他比对我亲生爹妈还要好,就是为了要博得他对

    我的好感。但是他给我的回报,就是不离婚。他觉得只要不跟我离婚就是对我好,就是对得起我!他这混帐!”

    “我开始公开给他戴绿帽子,我跟谁都上床。我享受陌生男人盯在我身上的目光,我喜欢他们的手游走在我光洁而妖娆的皮肤上,我喜欢他们的力量,喜欢他们坚挺的刺进我的身体,让一波又一波的快感、高潮淹没我。我像竭泽的鱼一样大口吞吐空气,死命抓住每一个男人,在他们身上又咬又抓,高亢而快乐的尖叫。我以为在报复他的同时我已经找到了最适合我的生活方式,我以为我喜欢这种生活。可跟每一个男人在一起一次以后,我莫名觉得他们脏,恨他们,厌他们。我像个花心的男人一样,见一个想要上一个,可是得到以后又都对他们弃之如弊履。我时常感觉到空虚。跟每一个男人上床以后到最后我都觉得只剩下大片的空虚和寂寞。我憎恨这样的我自己。”

    她说。

    “你相信报应吗?”

    老太抬眼看我。

    “我现在想起来,我当初让那么多男人轮流睡她,到后来,我又轮流睡不同的男人。我们之间的行径表面看起来可能不一定相同,但实质上,其实是一样的。冥冥中命运这双翻云覆雨的手,其实是让我遭受了我曾经加诸在别人身上的一切。”

    她一字一顿。

    “细想想,其实这,就是报应!”

    她说。

    说着,她轻咳一声,再一声,又一声,咳嗽声音越来越剧烈,最高亢的一声之后,她用纸巾捂住自己嘴巴,当她头抬起来,那纸巾上竟赫然一点嫣红。

    我惊讶的朝她看过去,她倒淡定,又抽出一张纸巾来,将自己嘴巴擦干净。

    “若雷。”

    她伸出手来。张若雷并未响应她的召唤。

    “你恨我?”

    我心里想,这不废话吗?不恨你才是咄咄怪事。

    “我以为----”

    她说话开始断断续续,但没有人过去劝她先去就医,她的健康、安危,至少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在乎。

    “儿子。”

    她轻唤。

    “你叫了我多少年的妈!我糊涂啊!”

    她突然之间泪如泉涌。

    “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值得吗?搭上了我的一辈子,你妈的一辈子,你的一辈子,他的一辈子!我------”

    她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又是一大口鲜血,把那纸巾几乎浸透。我不安的朝张若雷望过去,见后者脸色开始松动。

    人啊!

    我心里叹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就为一口气、就为一个人、搞这么大的事儿、搞了一辈子的事儿,结果每一个人都不到岸。对于张若雷来说,这么多年处心积虑搞垮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所知一切都是

    谎言,内心世界恐怕需要重新构建;对于张家老太来说,她这一生本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有个至少比张福生要爱自己的男人,有个至少在外人看起来幸福美满的家,却因一念之差落得如斯下场。哪怕老太错嫁了张福生,对他一生执念,她还是不是完全没有其他的选择,比如到最后她或者可以感动张福生,最重要张若雷一直拿她当至亲、嫡亲的娘亲,有这样的儿子在身边,从某种意义上说,难道不可足慰她平生?又何至于鸡飞蛋打,几头都不到岸?

    天下没有后悔药。张福生也是。我真不明白他既然知道那女人心如蛇蝎,步步为营铺排自己亲生儿子的人生,他为什么不揭露真相,也免让张若雷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呢?自己也心知对张老太不起?慢着,还有老白,若张福生真有张家老太所表述的那样专情的话,那老白和她那儿子又从何而来?

    我站起来,走到张若雷身边。

    “若雷,不然......”

    我指指张家老太。

    “我看她这情况不好。她是不是有什么病?”

    张若雷茫然的摇摇头,显然更无法迅速作出决定。

    “我是说-----”

    我把他拽到一边。

    “我是怕-----”

    我多少有些乱。

    “若雷,你看眼下这情况,情况瞬息万变。我是怕万一情况再生变,你以后会后悔。你现在不就......”

    他看我一眼,他应该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我们对视一眼,他背过身去,照我对他的理解,这是大权下放,把所有都交给我去处理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