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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泪一下就下来,她也是揪得我真疼,另外我也真的是既担心万欢、又恨他、又怨他、又......爱他!这世上只一个人让我无可奈何。就是万欢。”
万茜下了定论。
“我要跑,要挣脱她。但是她不依,我说你放开我。她死都不放。非让我赔钱。那鞋怎么了她让我赔钱?不管是不是为了万欢我都不可能让那女人得逞!我真跟她吵起来,吵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寸土必争。吵得一圈人围住我们。那两个警察其中的一个面露难色,但那女人眼尖,早捷足先登,尖着嗓子就拉住其中一个,说‘来来来,我们让人民警察同志来评评理,看看有没有这个道理,把我的鞋碰脏了她不赔。’旁边有人发出嘘声,说她欺负小姑娘,碰脏就要赔,你要不要去抢。但那女人不依也无惧别人异样的目光,只一门心思在自己那双所谓的新买的贵价货上。她说‘你们这些土豹子懂什么?知道这鞋多少钱?国外定制来的,知道全球一共多少双不?这种鞋一旦脏了就不可能再穿第二回,你们懂什么?发出嘘声的是谁?有本事你们有人来代她赔,我就算了。’我环顾四周,先前那些面露同情的人有的回避我的目光,另外有一些已经拔腿要走,还有一些甚至开始指责我,说我走路不长眼睛。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万茜微微仰起头来,眼睛眯缝成一条虚线。
“警察拿出对讲机来,跟那女人解释,说他们有出警任务,让别人来处理吧。但那女人不依,拉住其中一个警察不让那人走,那警察脸色都变了。那女人还掏出手机来,说如果你不处理我就把你们录上,然后标题就是警察不作为,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她大吵大嚷,大喊大叫,更多的人围拢过来,把我和她围成一个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铁桶。那警察满脑门子黄豆粒大的汗珠子。透过人群,我再看不见万欢的身影。我知道他逃出升天了。我放下心来,决心要跟那女人决个生死之战。警察劝她,说就这么一丁点儿小事儿你有必要没完没了吗?说了半天,那女人先是争辩,后来不作声,再后来突然之间妩媚朝那警察一笑,说‘亏了你是一个小帅哥,算了,我今天就看你长得帅那份儿上饶了这小丫头,否则......哼!’那女人甚至伸出一条白莲藕似的胳膊,一把搂过其中一个年轻警察的脖子,朝他粉白的脸上‘叭’就是一口,不止我、那警察、连围观的群众都因为她这个举动而沸腾了。”
“人群很快散去,我也走开,我想找到万欢,找到万欢我就问他,问问他是不是想一辈子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是不是想自己将来永远不成家、不立业、不生孩子,问问
他如果以后他有孩子、如果有人偷了他的孩子他会不会疯?会怎么想?会不会家破人亡?我想问他还有没有一点儿血筋、一点儿血性,究竟这辈子还想不想像个人一样的过日子。我还想告诉他......”
万茜深吸一口气。
“我还想告诉他,我不会每一次都这么凑巧可以及时救他。今天如果不是我,他可能早就被......”
万茜眼神开始变得迷茫。
“我找到万欢时,远远看见他,我看见他正跟另外一个人-----一个老女人谈笑风声,那女人浓妆艳抹,穿一双当季流行的尖头皮鞋,那皮鞋的头儿尤其尖,尖得就像卓别林的鞋。他们远远看见我,我看见他们那笑容,方才明白,刚才哪怕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暗中接洽他,保他平安。我远远、冷冷的看着他,他回望我,望了一会儿,他先调开他的目光,继续跟那女人谈笑风声,或者不,仅止是打情骂俏。‘他完了。’我当时绝望的想。‘没有人能够再救他!’我想。可我又想,哪怕全世界的人全部都放弃他,我,最不该放弃他的啊!你说我该放弃他吗?”
万茜微皱着自己的眉毛问我。
“你说,他还有救吗?”
万茜这问题让我想起淮平来,哪一次想起淮平来,我不是五内俱焚?
万茜猜到我的心思,抱歉的拍拍我的肩。
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说我是有多蠢!”
万茜说。
“我竟不知道,他......”
万茜再一次捂住脸。我皱眉。猜不透下面的剧情。只见万茜蹲下身子,她玲珑的身影比这夜色更为单薄。
“万茜。”
我也俯下身,本来想安慰安慰她,却不想自己泪早已悬空堕下。
万茜泪眼抬起,无语凝噎。
“他是我亲弟弟啊,血浓于水。其实他怎么会......”
万茜话又全部哽在喉咙里,我幽幽叹息一声。那唤作王姨的妇人早备了茶点、小吃,正宗英式红茶,热气蒸腾在杯口不停盘旋。
王姨也不叫我们过去小坐,只把东西一应摆放清楚明白,自己又默默退进万欢卧室。
“来。”
万茜扶起我,我随她一起坐回那张小而舒适的沙发,两个人却并没有什么胃口。
“鬼迷心窍,这句话恰可形容当时的我。我不肯原谅他,执意要让他跟我一起逃出升天,但那时我和他都不过十几岁,跟那些老江湖斗?”
万茜冷笑摇摇头。“怎么会是对手!”
“万欢其实早就被人控制住了,他用他换我。他应承对方。不然的话,我会不得好死。”
万茜低下头,从睡衣领子里伸出一段雪白的颈子来。
“我多傻。”
万茜开始不停重复
这句话,像祥林嫂。
“我多傻。后来我见没有办法劝服他,有一天就在他的饭里下了药,我要带着他跑。我准备了一个拉货的那种小板车,光一个板、一个扶手带四个小轱辘的那种,把他放在车上拖着。后面有人追,我拉着他不停的跑,我以为我自己十分伟大,他那样对我我还没有想过要放弃他,我带着他跑,跑啊跑,不防斜刺里有部车子冲出来......”
万茜摊摊手。
“好在肇事方有保险,抢救,开颅手术,每次手术时我坐在病房床前陪着他、看着他、等他醒。等他醒他不醒。那女人来,笑嘻嘻告诉我,说知道吗?是你害死了他!还告诉我,说知道吗?他不是愿意做那些事,他是为了你。”
万茜眼泪不由自主落下来。
“回去以后,我见护士正在掐他。我疯了一样,他都那样了,为什么要掐他?我跟护士干了起来,她怎么解释我都不听。我见过黑心、脏心、脏肺的,却从没见过那么黑心和脏心脏肺的。我听说过医生和护士麻木不仁,但我不想他们竟都会变态到那个地步!我不知道,像他这种脑病、外创伤、开颅的病人是要掐,要是打,不掐不打就不知道他们是在昏迷还是已经苏醒。我守着他,谁来也不让碰,一直守了三天。我觉得他一定是太累太累了,他终于有机会休息。我要好好守着他,好好守护他。我以为他睡了三天,谁知到第三天他的心电监护突然之间恶化,血氧降到90、80、70,我眼瞅着它降。我大声喊‘大夫、大夫、大夫、护士’护士和大夫都来了,调高氧气,不行,医生说,马上进icu,家属同意不?同意、同意。我说。同意。他进了icu,我这才知道,我又害了他。”
万茜脸别过去。
“多么可笑,我最爱的人我却伤他最深。”
“多么可笑,我最爱的人我却伤他最深。”
万茜的叹息声一声长似一长。
“我在重症病房前的长椅上,铺床被子,重症病房每天两点半可以探视,探视时间半个小时,每次都是我第一个冲进去,但是他人事不省,我扶着他的床,不停的哭,眼泪像两条河一样挂在我脸上,我不敢出声,只默默流眼泪。每次进去看他半个小时,我就哭半个小时。但是他不醒,有一次,医生说,放弃吧,你还年轻,你想没想过他即使醒过来最好的状态可能也是植物人?那天,我从重症病房里出来,不停在重症那层楼来回走,一直走到半夜,走得自己精疲力尽,然后在走廊里打了一个电话,那是电台的一个倾诉热线,我跟他说我爱他,我想让他活,我不能没有他,我离不开他。为什么我尽了全力,为什么我做这么多,做这么多就是单纯
想为他好但是他却......我哭得泣不成声。第二天,肇事方问我,说如果我放弃他们会补偿我一笔钱,医生也朝我要结果。我说不,我想救他,哪怕他是植物人,哪怕他只剩下一口气,我也不会放弃他。”
万茜脸转向我。
“梅总,你说,这世上,我还剩谁?”
“这世上,我还剩谁?”
我默默重复。
时间似被凝固。晨熹微光,从薄薄的窗帘里打进室内,王姨起来看见一夜未眠的我们并未流露出半点惊讶,只麻利溜进厨房,一道清粥,几道小咸菜,我们正又累又饿,饭菜配得恰到好处。清淡、不影响胃口,又可饱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