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荒城

帕三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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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了,风真凉,远远望过去,世界一片荒芜。这是个无情的世界,有情人呆不了,会受伤,会体无完肤。

    我不会伤心。终于知什么样的人最快活,无心人,我们总爱嘲笑某人没心没肺,哪知那是命运之神给他最好的眷顾。

    人无心,才能不伤心。

    我低下头,泪就要掉。我仰起头,泪还是落了下来。

    可能当时说要跟我结婚就是一时冲动,到后来才知一切都没有计划周详。男人要跟一个女人分手靠什么?谁也不会明明白白跟你说清楚。情冷了自己心里没数吗?谁厌了谁,谁后了悔自己心里没数儿吗?

    淮海就是啊,如果不是后来碰巧被我撞见,他就一直那样瞒天过海。

    我坐在马路牙子上,一步也不想朝家里走。我这种人,哪里也不是家,哪里又都是家。车在我面前呼啸而过,远光灯都打得又远又亮。

    张若雷不知何时立于我身后,拍我肩膀,吓得我魂飞魄散,我惊叫着跳起来,一回身他把我搂住,那个温暖的怀抱,抱着一个被夜色浸得微凉的躯体。

    我定睛一瞧才看出是他来。先是愣,后是恨,再来是哭。恨是恨他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生命里,为什么一去就沓无音信让我在这里瞎猜。他不知自淮平走后其实我是最受不得哪个亲人再在我生命里无端消失了吗?而哭,是喜极而泣?还是为失而复得?

    我不知,整个人像一团被搅乱了的麻,我自己找不出头绪。

    “你上哪儿去了?”

    我死死圈住他脖子。

    “我找你一圈儿。”

    “我知道,我知道。”

    他轻拍我后背。

    “为什么关机?”

    “没电了,没电了,真的没电了,不信你看。”

    我不想看,那已经不再重要。哪怕它还满格电,我也想全当他已经没有电了,一点儿都没有了。我不想看。

    张若雷捧起我的脸来,他安静看我,我在他安静注视下也渐渐安静。街灯灯影里,大片大片升腾起宛若细尘般薄雾。

    更深,露重,情浓。

    我低下头,不好意思一笑,怨怪自己没一点出息,心里更兼一点忐忑,男人最怕女人往死里绑住自己,自己这样不会吓坏他了罢。如果结婚以后哪一天再有个意外,我再搞这么一出来,时间久了,他会不会厌?腻?

    我抬起头来,让夜色洒了一脸。我一点一点倒退着朝后走,他站定,看着我一点一点跟他拉开距离。

    “干什么?”

    “站远点儿,离得太近,灯下黑,反看不清楚你。”

    他咧开嘴一笑,朝我走来,再一次把我深拥入怀。彼此不说话,他体温渐渐温暖和感染了我的体温,只手还有些凉,我把手从他外衣里伸进,隔着一层衬衫抱紧

    他。

    “我刚才害怕了。”

    我说。

    “怕什么?”

    “怕失去。”

    他不说话,但我听见他轻轻的笑了。

    “是不特别没出息?”

    “不是。”

    “怎样?”

    “因为----”

    他把我推远一点,看着我的脸说:“今天晚上不知怎样,我也害怕了。”

    我歪着头:“嗯?”

    他复拥我入怀。

    “突然之间很怕,会失去你。”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手上使了点儿劲儿。

    “嗯。”

    他说。

    隔一天,我们未能成行去见他妈妈。我倒是醒了,心里搁不住事儿,想着要第一次以儿媳的身份去拜见他母亲就紧张。但我怕吵醒他,昨晚我们都睡得太晚。于是我把手机放在自己枕头下,声音又调到很小。那声刚一出来我就忙不迭把手机从枕下拿出来,赶紧把闹钟按停。

    我轻轻侧过身来看他,见他睡得极熟,发出轻微的鼾声,鼻上微汗。于是我调整了姿势没敢惊扰。

    反正来日方长,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他张家再家大业大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所有婚礼事宜筹备清楚明白,我们仍有大把时间去通知亲属和拜见他妈妈。

    说起来也不知他妈妈能不能听懂这些,如果她不糊涂该有多好,一定会为自己儿子高兴。照常理,两家家长见过就会安排个亲家的见面会,北方叫会亲家。不过他妈估计不会出席,可倒好,我们这亲家会得倒简单。张若雷那边出个老头儿,我们家再出个老太太。知道的是会亲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一老一小谁弄了个小型的混搭鹊桥会呢。

    我预计去正式见张若雷母亲该是下周,因为今天不知他会睡到什么时候,我这边礼品也没备妥,这周时间这一缓冲,我反倒有空儿好好琢磨琢磨该买点儿什么登门,既不失礼又不至于太过夸张。

    张若雷醒来时已近中午,抻着大大的懒腰,一脸睡饱过后的容光焕发。起来就一惊一乍。

    “怎么不叫我?迟了吧!”

    “嗯。”

    我端一杯水给他。

    “下周吧。”

    我眼瞅着他喝下去一口。

    “又不急在这一时,我已经给张姨打过电话了,告诉她们我们下周一定会过去。”

    可下一周我们却又未能成行,刚要启程就有人给张若雷打来电话,他接电话基本上不避讳我,我听见那头儿说,张总,不赏脸啊,不赏脸的话以后咱们就不能再打交道了。

    他把电话拿开一点儿,另外一支手捂紧听筒,小声用口型对我说:“张主任。高新技术立项批钱的那个。”

    他说的那人和那机构我都道,我们公司有产品出口,确实技术上占有一定的优势,但还不至

    于到什么独步江湖的程度。可是市委市政府有这么个机构,也有这么个机制,申请立上高新技术项目的话,市财政会给拔款,上一笔好像是拔了两百万。

    那可叫两百万啊。

    我一听钱就敏感,更不敢造次。再说,也早觉得张若雷跟我原本就是两位一体,给张家拔的钱也就是给我拔的。谁嫌钱多会咬手啊。

    我瞪大眼睛朝张若雷拼命摆手。

    “去!这是财神爷啊,得罪不得。快去,赶紧的。”

    张若雷面露难色,双眉紧皱。

    我急得恨不能替他一口应承下来,于是伸出手来把电话一路按到他耳朵边上,然后拿下他另外一支捂住听筒的手。

    “赶紧的。”

    张若雷这才不情不愿,对着电话煞有介事跟对方拍胸脯。两人敲定了时间、地点,张若雷撂下电话,把买的东西重新放妥,然后打点自己准备出门。

    他出门之前还跟我腻歪,说都怨你,这帮人还有个头儿啊,不搭理他们就是了。

    我往门外推他。

    “谁都能不搭理,这人不成。这是财神爷,人家一个项目批不批,早批晚批跟我们关系可大着呢。”

    张若雷边朝外走边一步三回头,试探着问我:“不然,我推了他?”

    “推什么推?你敢推他我就敢推了你。”

    两个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我没关门他就站门外眼巴巴瞅着我不进电梯,我说我可关门了啊,他定定、若有所思的看住我点头。

    那门我关得极缓慢,直等听见电梯声,以为他已经坐电梯下去了,推开门一瞧,他仍旧那样,连姿势都没变过,定定站在原地。

    我笑,说你怎么着?还要把自己站成望妻崖呀?

    他这才也跟着我不好意思一笑,转身按了电梯,电梯再来,我见他进了电梯门,这才把房门关好。

    闲来无事,打扫屋子,一切整理停当看时间已经下午,还真又累又饿。一个人的饭不好做,想想,换了衣服,拿了大衣,背了包出门,本想在门口小店对付一口也就算了,后来见小店生意还不错,里面人满为患,我最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吃饭,一个人也不好霸占整张桌子,又不习惯跟别人拼桌。

    于是信步朝前走,走了没几步路恰好有空的出租,伸手拦下。司机问,去哪儿呢?

    也是哈,去哪儿呢?

    我略一沉吟,说了跟张若雷常去的那家店,其实纯粹那地方在嘴边,不用细思考也就信手拈来的事儿。而且那儿是明厨,干净,管他真干净假干净呢,反正中国人是只要亲眼瞅个一清二楚,吃的也能比旁的地方放心就是。而且那儿有几道小菜味道做得也确实地道,我和张若雷都爱吃。

    周末,街上人流如织,再加上天气日渐缓和,

    大街上不甘寂寞的美女们又开始露骨头露肉、露大腿,别说男人,饶我是个女的,有时也不免多看两眼。

    车很快至目的地,付了车资下车,一个人晃进酒店。因为是常客,这里的服务员大都认识,大堂经理也早点头微笑示意。

    “一个人?”

    “是啊。”

    我远远答。

    “今天落单了,人家忙呢。”

    大堂经理是个八面玲珑的女子,这天儿还没大热呢,穿得也不多,小露香肩。因为不至于熟到没边没界,也不便出言打趣,只本份点了菜,静待美味佳肴。

    不一刻,美食当前。

    我叹美食跟美人一样,不可辜负,赶紧举箸,却不想一个没拿稳,一支筷子失手落到地上。低头弓身捡那支筷子时,左眼皮居然跳了两下。

    这里服务人员都素质颇高,早有人拿过来一双新筷子。

    “梅小姐,您不必捡,我来。”

    我一抬头,刚要答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