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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心事倒也揣着有几日了。
自从当时安陵容知道了自己被宝娟毒害,后来又亲见丽嫔疯癫被禁足启祥宫。冥冥之中,她总觉得,仿佛是有人在牵着她和甄嬛两人往前走。
原本安陵容被牵涉进来,只是因为与富察贵人同住延禧宫,无意之间成了别人谋划的一环,又被投毒。直至后来真相查明,被甄嬛施以援手,得以搬去碎玉轩,却依旧难逃被人左右的梦魇。这才会心有不甘,决定要查清谋害自己的人,不再为人鱼肉。也因此才会和甄嬛一同谋划着对丽嫔出手。
彼时自己所想,都是得求安稳,谁知后宫之中,竟是如此是非之地。况且这后宫之中也从来都不是让人快意的地方,再大的是非都没有全然的对错两端,有的只是势力的角逐和利益的牵绊。
而后,卷入其中只剩茫然,仿佛冲出一团迷雾之后,又有更大的一团迷雾在眼前缓缓弥散,笼罩而来,让人难以喘息。
事情一直在向安陵容未知的方向发展。
如今更是如此,就连皇子也难免受到波及,这都是让安陵容始料未及之事。
也正是如此,安陵容才会隐隐陷入迷茫,为今之计,到底是进一步争个出人头地,还是退一步但求余生安稳。
刚刚甄嬛所说,但求无愧本心,只求全了自己一番赤诚。可是她们所求的赤诚又是什么?
安陵容心知自己的本心从未曾动摇,只是希望能在后宫安稳度日,也有余力可照拂家人。除此之外,她也曾私心盘算,若是后宫之中免不了一番厮杀,那她希望能够最后突围的人,会是甄嬛。
而甄嬛的本心是什么?是皇帝么?还是甄氏满门的荣耀?亦或是其他?
这些事,从前她们从未认真聊过。
而最近,随着后宫诸事的发展早已脱离了安陵容原本的认知,也让安陵容从前的笃定变得越来越摇摆不定。
今世,到底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人生。
思前想后,安陵容觉得,有必要和甄嬛详谈一下。
安陵容揣着心事,也没了说话的兴致,甄嬛在眼里,也不作打扰,只陪着安陵容默默走着,两人一路无话,直回到碎玉轩中。
想着昨日出了大事,槿汐担心今早的景仁宫请安必然十分紧张拘束,便提前着人准备了茶点和果子,又叫小宫女们攒了点花枝插好放在显眼处,只等着她二人进门,让她们欢喜一下。
见甄嬛和安陵容二人进门,果然脸色都讪讪的,不见笑意,便赶忙走上前,笑着说道,“奴婢见今日晴暖,便做主小允子他们收拾好了院子,备了些茶水和点心,直等两位小主更衣出来,便能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饮茶闲聊了。”
甄嬛听闻,又瞧见亭子里都已准备妥帖,本有些兴致勃勃想要答应。然转头却见安陵容模样蔫蔫的,似乎心不在焉。
便轻声同槿夕说道,“辛苦你们忙了半晌,刚永巷里的风实在有些刁钻,吹得我和安妹妹浑身凉透了,不如还是将这些挪到我屋里头吧,暖和暖和才方便说话。”说着,又将风打得有些翻红的脸蛋凑到槿汐面前,将微微发凉的手搭在槿夕手上,眼神灵动,竟带有几分俏皮,“槿夕姑姑做杏仁糊的手艺一定是宫里最好的,才让我总是念念不忘,现下准备的这些茶点自是和我心意的,可是若是劳烦槿汐姑姑再为我和陵容多做两份杏仁糊糊,可不知是否有些唐突呢?”说着,又着意眨了眨眼,露出期盼的神色。
槿汐见了,自是哭笑不得。
原本听了前头半句,心头一紧,想着是自己思虑不甚周全,不禁敛容静待甄嬛吩咐。却不想听到后半句,携的却是小女儿奴捏贪嘴之态,不觉心下一松,眼角已堆了笑意。
“既是深得小主心意,奴婢这就去准备了便是。”说着,俯身一拜。即将转身离开时,还不忘再叮嘱浣碧流朱和霜雪,让她们务必给小主选件厚的衣服,再给手炉换些新碳。又安排好小宫女们将院子里的一应物拾妥善挪到甄嬛殿内,这才告退,去了小厨房。
甄嬛瞧着,笑意盈盈,眼底皆是安心。
安陵容瞧着,心下思绪更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安陵容和甄嬛二人都已更衣完毕。再在甄嬛寝殿聚到一块时,都已是卸了繁复的钗环,换上了素日自己宫里穿着的常服。
换了身行头之后,倒底舒展了许多。
甄嬛见安陵容眉目稍展,又瞅着殿内除了流朱浣碧和霜雪之外,并无他人在侧,便轻声询问道,“陵容,今日晨起便见你心事重重,从景仁宫回来更是神色不安,可是有什么心事么?可是被五阿哥的事吓到了?”
安陵容双眸低垂,听了半晌方似下定了决心,轻声说道,“姐姐可曾想过,你我既入宫做了妃嫔,日后可指望的出路在哪里?”
甄嬛听闻,不觉一怔。她从未想过安陵容会暗自思索这些。
从选秀相识以来,甄嬛虽觉得安陵容确实聪慧,可于前程位份上,却觉得安陵容思量得实在太少。
这自然也与出身背景相关,譬如与她交好的沈眉庄,自幼便在家学读书习字,稍大些家里又着意为他请了嬷嬷,教习宫中礼数。因而于沈眉庄的心中,得以当选入宫自是必然,也因此志向并不止于今日的贵人。
而安陵容则相反,她出身不高,能服侍君侧已然十分难得,而且素日相处下来,甄嬛也着实发现,安陵容对位份和圣宠上,实在是没什么进取之心。对男女情爱也看得十分淡漠,有时甄嬛甚至会怀疑,安陵容心中仿佛已如枯槁,实在让人难解。
因而今日忽的听到安陵容说道此事,心中不免疑惑。
甄嬛先是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轻叹一声道,“自是要指望君恩,君恩若在,便日日晴好,君恩若不在,便是长门深锁,宫花寂寞了。”
安陵容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因思绪不止而微微颤动,“姐姐说的是没错,可姐姐从前曾和陵容说过,以色侍人,何意得长久。姐姐可曾想过,若是不靠君恩能否繁华依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