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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 男子英气逼人, 不卑不亢地站在殿下, 同样站在殿下的还有范中丞。褚秀从殿外走了进来,瞥了一眼二人,问道:“表哥,昨日朕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如何了?”
“回圣上, 范侍郎他根本就没有受伤。”尉迟善面色平静,说此话时几乎毫不避讳。
“此话怎讲?”褚秀一头雾水地看着殿下欲言又止的范中丞, 虽说他平日对孙楹确实颇有不满,但她没想到竟然用这种手段来陷害他。
“若是受伤,那定然会让太医署的人过来看,而太医署那没有关于范侍郎受伤的记录。”尉迟善早就调查过太医署的记录,也问过范中丞身边的贴身侍女,都说他并无受伤, 一切与平常一样,他目不斜视地说道:“其实真相很简单,只要将范侍郎的鞋袜脱下, 一看便知。”
褚秀面色一沉,质问道:“范中丞,表哥说的可是真的?”
“微臣怎敢欺瞒圣上。”范中丞吓倒在地,他的嘴唇微微有些颤抖,目光也闪烁不定。
“那就把鞋袜脱了以便查验。”褚秀下了命令, 范中丞又不敢不从, 他犹犹豫豫地脱去了长靴, 又楞在原地,只听到殿上女子高声呵道:“你还愣着做什么?”
“圣上,孙楹他昨日言语中伤微臣,所以微臣才逼不得已骗了您。”范中丞见如今形势不对,只好承认了自己说谎,他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求饶道:“还请您看在微臣对您情深意重的份上饶了这一次。”
褚秀怒不可遏地看着他,骂道:“你竟然敢骗朕!”
见圣上发怒,范中丞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低着头小声地说着:“圣上饶命。”
话音刚落,只听到褚秀一声令下:“回凌云阁静思己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出来。”
由此可见,褚秀对范中丞还是颇为重视的,她并没下过重的处罚。可就在第二日,行宫之中,人心惶惶,褚云清早起来便遇到了莲儿,她面色憔悴,似乎极为疲惫,她拦住了她问道:“莲儿,今日发生何事了?为何这些宫婢神色如此凝重。”
“你不知道?范侍郎昨夜穿着圣上赏赐的羽衣,吊死在了如意楼的房梁上,七窍流血,死相极其惨烈。”莲儿想想便胆战心惊,这前几日还在跳舞,今日便吊死在如意楼,死前还穿着圣上赏赐的羽衣。
“他不是被禁了足,怎么会出现在如意楼?”褚云低眉思索着,若是说因为圣上的处罚而上吊自尽,未免太说不过去。
莲儿凑到了她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听说是中毒而死,后来再被吊在了房梁上。”
“范中丞平日也未得罪过什么人,要真说仇人那便是孙楹。”既然是上吊自杀,若再服毒未免有些独此一举,褚云倒是认为他极有可能是被人杀害。
“可婢女见他昨日穿的分明不是这件衣服,若只是见孙楹,又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的换了一件衣服呢?”忤作已检查过尸体,身上没有其他伤,是中毒后再制造出上吊的假象。
褚云喃喃自语道:“或许,他本来是想去见一个对他极为重要的人,却未想到遭人毒害。”
“谁知道呢,总之我们这些奴婢还是做好分内之事的好。”莲儿摇着头,她毕竟只是一个宫女,也管不了主子之间的事,只是范中丞死的蹊跷,大概日后也不会有人再敢去如意楼了。
宫中乱成了一团,尉迟善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褚云走上前质问道:“范中丞的死可与你有关?”
尉迟善神情自若,放下了手中的兵书,问道:“与我有何关系?”
“宴席上他的那句话,是否他暗指了孙楹是你的人?所以你怕他与圣上告状所以杀了他。”褚云早就想到尉迟善和孙楹连成一气,只是她从未开口问过他,也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权利过问他的事情。
“我杀他大可以一剑封喉,何须约他去如意楼,又何需对他下毒。”尉迟善做事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所要谋杀绝不会约他在如意楼相见,而是直接将他杀死。
“这么说来,你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你所觊觎的是那张龙椅对吗?”这样的想法褚云早就有,只是她从未表达出来,她也知道像尉迟善这样的人绝不甘屈居人下。
“君主无德便应该让有能力之人来做,他日我登上皇位,便会还她一叶扁舟,赐她世外桃源,百姓也能安居。谁坐上皇位又有何重要,重要的是褚国缺一个贤明圣主。”尉迟善明白褚云是个嘴硬心软之人,他缓缓地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目光如一汪清澈明亮的泉水,他想用自己所有的柔情去暖化少女心中的疑虑和对他的冷漠,“你说过无论我做什么,都会支持我。”
她从未拒绝过尉迟善,从她在青楼见过他的那一面,自己的性命就是他的了,只是褚云害怕他为了皇权不折手段,而自己又是助纣为虐,她撇开了头说道:“你让我好好想想。”
太和殿,刑部尚书宁棋站在殿下,提议道:“圣上,依微臣看此事孙楹是最大的嫌疑人,应该先将他扣押在刑部听候审问。”
尉迟善目光凛然,正视着他问道:“刑部尚书,与真凭实据你以何扣押堂堂五品官员。”
苏清烈在一旁插话:“大司马此意是不想将此事查问清楚了?”
“按我褚国律法,有嫌疑之人都应收押盘问,官员犯法更应一视同仁,以身效法。”刑部尚书搬出了褚国的律法,更知此时尉迟善会因为避嫌不会开口求圣上明目张胆的救孙楹,这样一来便摆明了孙楹是他的人。
“大司马不必担心,孙楹这便随他们去。”孙楹知道今日他是逃不过这一劫,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而苏清烈真正针对的是尉迟善。
尉迟善回来面色铁青,褚云跟在她身后也能感到几分不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尉迟善叹了一口气,说道:“孙楹被抓了。”
“那怎么办?”苏清烈想用孙楹打压尉迟善,他们抓了孙楹必然是有了万全之策想把他牵涉其中。
“只怕到时孙楹受不住刑部的刑罚,屈打成招。”刑部的刑罚极为残酷,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尉迟善担忧的也是这一点。
褚云目光炯炯,问道:“你是说刑部尚书会与苏清烈串通一气陷害你?”
“苏清烈一直是我为眼中钉,孙楹又是我引荐进宫的,若他招认了杀害范中丞,必然会将我牵涉进去。”尉迟善心想着整件事或许都是策划的一个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对付自己。
褚云沉吟道:“那我们必须先查出真凶,才能证明你和孙楹的清白。”
正在褚云想面圣时,莲儿在一旁提醒道:“最近圣上心情不太好,不想见任何人,你还是小心些。”
褚云问:“为何?”
“圣上因为范侍郎和孙楹的事,在里头大发雷霆呢!”范中丞之死,孙楹入狱对褚秀来说多少有些打击,毕竟都是自己极其信任宠爱之人。
褚云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听到有人进来,褚秀不耐烦地将长袍挥出,杯子从桌上飞了出去,“出去!”没想到那杯子正好砸到了褚云的头,褚秀定睛一看,连忙走上了前,望着她额头隆起红肿之处,问道:“表姐,朕不知道是你,是不是砸疼你了?”
少女咬了咬下唇,强忍着疼痛倔强地说道:“没有圣上,云儿今日给您带了一件礼物,您要不要瞧瞧?”
望着她手中的九连环,褚秀问道:“这是什么好东西啊?”
褚云若无其事地牵起了嘴角,拿着九连环,笑眯眯地问道:“这是九连环,圣上要不要同云儿一起玩?”
看着梅花形繁琐的九连环,褚秀茫然地问道:“这么复杂的东西要如何解啊?”
褚云目光流转,说道:“这样,我们以一柱香的时间解这九连环,若您赢了云儿便什么事都愿意做,若云儿赢了圣上便答应云儿一件事如何?”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褚秀高兴地拍手叫好,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表姐想让朕答应你什么事呢?”
褚云抬起眸收起了笑容,“调查范中丞一事,暂不提审孙楹。”
“可是朕已答应了刑部尚书,让他审问孙楹。”褚秀有些为难,毕竟自己金口一言。
“圣上,此事牵涉甚广,若暂时关押孙楹倒也说得过去,可若此时逼问疑犯或是暗中做假证……”褚云端详着她脸上的神情,想必说如此明白她应该能理解。
褚秀沉思了片刻,应道:“表姐,你的话朕明白了。”
“魏国福,去将香炉取来,朕要同表姐打这场赌。”她给这个机会,不是因为褚云而是因为自己的表哥。
褚云闻言面露喜色,叩谢道:“多谢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