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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芩蔓处得知了“被赐婚”的消息之后,夏颜犹如疯了一般直奔宾客聚集的大堂,二话不说,直接当着大伙儿的面,一把拉住慕林川拖往屋外,朝着自己的小院径直而去。
刚刚踏入小院的大门,夏颜便憋不住心里即将爆发的怒火,直接大声质问道:
“皇上赐婚我居然不知,再怎么说你也应该跟我说一声吧?怎么,你们不会真的把我当成了一个物件了吧,还是说把我当成了你的附属品,任你摆弄?”
夏颜的一腔怒火直接撒在了慕林川身上,只是她的质问他无力反驳,也无从反驳。
面对夏颜怒火冲天的势头,慕林川唯有先安慰一下她的情绪,可他的努力并未起到丝毫的作用,反而把火烧的更旺。
“别来这套,你先把话跟我说清楚,赐婚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我原本打算今夜跟你说的,没想到你先开口了,不过这婚期定在了十月初十,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你也可以好好准备一下。”
“不管婚期定在何时,你们有问过我的想法吗?”
“是,这点是我考虑不周,你怨我,我无话可说。”
自己的婚事却要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事对于夏颜来说无比可笑,心里难受的程度,无人能及。
“事到如今,我怨你何用?”留下一句极度失落的言语,“举步维艰”得往庭院内走去。
“难道这些人真把我当成了他们复仇的筹码了吗,借助这一场婚礼去达成他们的终极目标?……呵呵,可笑至极……”
一路上还不忘自言自语得,自嘲排解自己心中的疑惑,可最终唯有留下那一串略显无助的笑声,给这寂静的院落增添些“热闹”。
此时,跟在夏颜身后的慕林川,听着心爱之人发出的那一声绝望的笑声,听着他浑身不舒服,对于夏颜无意中戳穿了事实的真相,更是心虚。
只是在计划这一切之时,他完全忽略了夏颜的感受,他只想早点与之成亲,而此刻,他却害怕自己弄巧成拙。
笑声过后,夏颜停住了脚步,静静的站在透着昏黄的灯火中,抬头仰望着深黑的夜空,连连叹气。突然把自己所期望的婚礼与今天的现场稍作比较,突然觉得好讽刺。
今天可以操持别人的婚礼,而明天呢,自己的婚礼还不是被人给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站在夏颜身旁沉默许久的慕林川,弱弱的尝试着问了一句,“关于我们的婚礼,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一再的让步,却没想到夏颜又岂会让他好过,“那是你们决定的婚礼,与我无关。”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想怎样……”夏颜深深吸一口气后,转突然身,极为认真的看着慕林川,“我的婚礼,我只想着能够跟自己喜欢之人相守一生,这其中不带任何攻利性的杂念。”
“我不要什么盛大的场面,一个简简单单婚礼仪式就好,就像今天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别的我不敢奢求。”
夏颜说着话,一屁股坐到石凳之上,貌似精疲力尽,眼神呆滞的保持沉默,好似对眼前之人已经失望至极那般哀伤。
慕林川紧随坐到其跟前,向其缓缓道来:
“我会按照你的想法来完成你的愿望,我也只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开心,这就够了。”
“我想要的,这远远不够。”
“那你还想要什么?”
“我只想要一个平凡的生活。”
对于目前的慕林川来说,平凡的生活他想给,可暂时实现不了。
“之前在别院咱们不是说好了嘛,而且我也跟你解释清楚了,这一切皆由皇婶主持,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做我的逸王妃就好了。”
“可我不喜欢这样,我的一生从来都不喜欢被人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我不喜欢……”夏颜接近绝望的眼神以及状态说完这段话,忍不住低着头叹息。
在面对一个要求颇高的夏颜面前,慕林川还真有些搞不明白,这个不喜欢,那个不想要,他也不知她到底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可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那你喜欢怎样的?”
“我只愿此生满满……”
第一次听到“满满”这词儿,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何为,满满?”
“寻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心仪之人,期许一个满意的未来,过一个满意的人生,谱写一个满意的结局。”
这就是夏颜所谓的“平凡的生活”,也是慕林川想与她在一起所期待以及向往的生活,可这些事情目前也只能得排在他的“坚持”之后。
“历经世事之后,如今的我,也只为一句“满满”而活,仅此而已!”
在夏颜说这些话之时,她的眼神越过了慕林川,也许,这一段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内心独白吧!
听到了夏颜倾诉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愿望,慕林川自知做不到她期待的那样完美,随即回复道:
“可人生诸事没有完满,更没有完美。”
“我知道……若是人生没有完美,那我宁要钱财满贯,一个人独过,至少可以富足一生,不留遗憾,不负此生。”
“那我呢?”
“你还是你,还是那个被人仰望的逸王。”夏颜再一次把慕林川给推开了。
“……”
面对夏颜这般令人心寒的冷言冷语,还有她如此急于与自己撇清关系的举动,慕林川很是无奈。
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掌控,唯独夏颜不行,她的情绪她的心思总是这般起起伏伏,飘忽不定,让人难以琢磨。
曾经,他以为自己与对方心意相通,彼此喜欢,可如今……
也许,他不曾了解过她,又或是他了解的程度还不够,他也想努力,可总找不到适合的锲期与努力的方向。
此时的慕林川,内心深处突生一股恐惧之感,感觉她已经有了想要离开的念头。
虽然对方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总感觉一切犹如身处虚幻之境,抓不住也套不牢。
一番激烈的争执过后,两人又恢复了平静,各自在院内的石凳上沉默了会儿,场面的氛围一度陷入尴尬的境地,夏颜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就对慕林川下了逐客令。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用了。”
面对夏颜的极度冷静的言语,拒绝已然写在了脸上,即使他想努力,也无计可施,唯有带着自己受伤的那颗心,黯然离开。
待慕林川走后,夏颜一人独坐在院内发呆,放空自己,此刻居然感觉酒劲上头,以她的酒量来说,这点量不至于呀?
刚刚与孟禾一起虽说喝得快了些,可也没喝多少,怎么就……
夏颜盯着眩晕的状态,赶紧进屋,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双目呆滞。
想想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便从密林深处遇见宋漓与傅云帆开始。
从石头镇出发,去往清州,再到临州,一路向北,最终扎根于如今的劲州。
这一路走来还算顺遂,身边之人也越来越多,可最终她这心里还是空空如也,就好比此刻的院子,冷冷清清,独有她一人。
在这儿灯火通明的莫大庭院之内,夏颜心底突感一丝凉意,感觉自己的眼前有些眩晕,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
经过一夜的沉睡,直至翌日巳时,夏颜方才醒来。
最近她总是这般嗜睡,已经连着好几天都睡过了辰时,以前很少发生这样的情况。
夏颜静静的躺在床上发呆,记得昨夜她是趴在桌子上,而如今……
一想到此处,直接开口对着屋外的那三人大声嚷嚷,只因她自己早已习惯了有她们的陪伴。
“莫雨,嫣儿,翠儿,你们去哪儿了?”
听到夏颜的叫喊声,嫣儿与翠儿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儿,端着热水盆子,还有洗漱用品立即赶往屋内,莫雨随后端着药碗紧随其后。
简单洗漱过后,夏颜转身又回到了桌前,瞧见桌上的那一碗黑糊糊的汤药,恶心之感随即而来,还没喝就开始想吐了。
“我又没病,不用喝药。”
“嫣儿你俩先出去。”
莫雨突然支开了那两个小丫头,瞧她那一脸正经的样子,难道真有要事相商?
“怎么了,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赶紧把药喝了,我就告诉你。”
“唉……又来这招?”无奈之下,夏颜也只好闭着眼睛,一口气把汤药给灌了下去。
可今早的这碗汤药并不像之前的那般苦涩难以下咽,难道莫雨在汤药里参了糖?
“说吧,你刚刚给我喝了什么药,每次你都是这般给我闷头灌药,你若是在汤药里边给我下毒,那可怎么办?”
面对夏颜有意的玩笑,莫雨并未理睬,而是继续保持她那一脸冷静的表情,若有所思般道一句:“你怀孕了。”
“咳,咳……你开什么玩笑。”
刚刚给自己倒杯温水,润润嘴里残留的汤药味的夏颜,这听到莫雨脱口而出的“怀孕”二字,差点没把自己给呛到。
“我并未跟你开玩笑。”
对于莫雨所言之事,夏颜也想相信,只是对于突如其来“惊喜”,她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心想着,她给自己开的药还没喝到半年呢,药效怎么可能这么神速?
“昨夜进院,见你屋内的灯还亮着,进屋一看,发现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以为你又犯病了,结果给你把了脉,这才得知你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真的假的?呵呵……你,你该不会是哄我开心的吧?”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面对夏颜难以置信的反复确认,莫雨始终给予她肯定的答复,这下还真把她给乐坏了。
“真的,我居然,我居然要做母亲了,呵呵……谢谢,谢谢你莫雨,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呐!”
情绪过于激动的夏颜,一边说这话,一边起身直扑端坐在旁的莫雨,对她又搂又抱又亲的,突然面对夏颜过于热情的表达方式,搞得她都有些不适应了。
“停……你的谢意我收到了,你先坐回位置上去。”
“好,遵命。”
待夏颜回到原来的位置,莫雨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见她又蹦又跳的还真把她给吓坏了。
“你说你这像什么话嘛,都要当母亲的人了,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竟知道胡来。今时不同往日,你还是长点心吧!”
“知道了,不过,我是真的很想感谢你,若是没有你,我又怎能体会到此刻的幸福?”
“是是是……不过说到感谢,其实你真正应该感谢之人并不是我。”
“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夏颜一脸懵圈的盯着嬉笑不语的莫雨,看着她一脸坏笑的样子,这才明白其中深意。
“哎哟,我们莫雨学坏了呀?”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是是是,都是跟我学的,全都拜我所赐,行了吧?瞧你如今开窍的样子,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嫁出去的趋势呀,要不要我帮你找一户好人家,亲自帮你说媒,如何?”
“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是这般胡闹。”
“呵呵,就是因为做了母亲,心情自然高兴了,同时,我也想让身边的人都得到幸福。”
“你高兴就好。”
“哎,哪能呢,之前跟你提过俞侍卫,你不喜欢,那韩玉与宋言呢,总有一个是你喜欢的吧?”
“你又乱点什么鸳鸯谱呢?”
“哎哟,有点意思嘛,我刚刚提到他俩,某人居然害羞了,跟我说说是谁,我也好给你们安排安排,顺便把你们的婚事给你张罗了。”
“哪有你这样的,这事还没个谱呢,净瞎操心。”
“还没谱?听你这意思,说明确有此事喽?快点跟我说说,他们两个,你喜欢的到底是谁呀?”
关于别人的八卦,夏颜比当事人还要心急,不依不饶的磨着莫雨,直到她承认自己喜欢宋言为止。
“啊,是他?……为何是少年老成的宋言,我还以为是英俊潇洒的韩玉呢?”
对于莫雨给出的答案,夏颜还挺意外的,随后又自言自语的暗自分析道:
“哦,也对,你喜欢慕林川那样的……他们两人相较而言,宋言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比韩玉成熟稳重许多。”
“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人家宋言的,他哪点吸引你了?”
“就不告诉你。”
“哎,你这就有些不够意思了啊?”
“行了,八字还没一撇之事,你又在这儿凑什么热闹呢?”
夏颜邪魅一笑,好似胸有成竹那般,大包大揽的给出了承诺:
“这事好办,对付宋言还不简单,嘿嘿……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就等着做酒楼的女掌柜好了。”
一提到帮人做媒之事,夏颜别提有多高兴,心情莫名变得激动起来,巴不得赶紧帮忙把婚事都给办了。
两人一番玩笑过后,莫雨又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开始叮嘱起夏颜需要注意的事项。
“你又没生过孩子,怎么什么都懂啊?”
“你可别忘了,我是医者。”
“好吧,谨遵医嘱。”
“关于这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
莫雨是想问她,什么时候告诉慕林川,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问,却遭到了夏颜的拒绝。
“这事谁都不要说,若是真的瞒不下去了,到时候再说吧!”
“为什么,即使不告诉其余之人,至少也该告知王爷一声吧?”
夏颜心想,若是慕林川得知了,那她就更没有自由可言了,而且他俩的婚事,没准还得提前举行。
若是如此,那她岂不是提前把自己给束缚起来了?
虽说夏颜已不是头婚,也不该把对这段婚姻的恐惧归结为“婚前恐惧症”,可她就是不想让自己再次陷入婚姻的牢笼,尤其是封建社会的婚姻……
一想到这些烦心事,刚刚的好心情瞬间戛然而止。
“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好好好,都依你。不过,你也得小心注意自己的身体啊,可不能……”
“好了,我知道了,刚刚都说过了,怎么又重复了?”
“唉……谁让你老是不让人省心呢?”
自从夏颜病好后,莫雨就再没给她号过脉,自然不知她的身体情况如何。
如今既然得知,就不能由着她的性子,任其胡来,非得时时刻刻陪在其身边不可,不然以她的性格,着实让人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