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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突然而至的大雨,倾盆而下,正好掩盖了今早的那一场打斗厮杀的血迹。
只是雨后的泥土路面坑坑洼洼,不利于马车行走,原本以为缩短了赶路的时间,可以提前抵达目的地,如今看来,悬!!
受伤后的傅云帆,赶车的速度也受到了影响,还好这一路上有夏颜给他时时检查伤口,坚持换药,他的伤势这才不会恶化。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夏颜与傅云帆之间似乎已经有了不必言说的默契,傅云帆既不言谢,也不会拒绝,默默的接受夏颜给予他的关心与帮助便好。
最后几天的行程,除了遇刺之夜的大雨倾盆之外,又赶上了淅淅沥沥的春雨时节。
路上的雨雾弥漫,朦朦胧胧,马车就像是藏在一片薄雾中慢慢摸索前行,为了行车安全,傅云帆也只好再次放慢行车的速度。
随着春雨绵绵而至,还夹着丝丝缕缕的清冷春风,温度从二十几度一下子突变至十来度,不料众人都受了风寒。
为了赶路,大家也都没时间去看大夫,如此一来,夏颜只好给这些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抗生素的“古人们”吃一些自己随身携带的“特效感冒药”。
不过,这些常用的药粒,对于夏颜来说已经没什么效果,然而对于她身旁的这三位“老古董”来说,可谓是神效,一颗吃下去保证药到病除。
因为此举,还被慕白羽称呼一声“神医”,乐得夏颜都快合不拢嘴了。
只是她这病,没个三五天恐怕是好不了,所以这一路上最后的这几天,夏颜都是在病症的昏睡中度过。
突遇这场风寒之症,大家也只能多穿点衣服,夸张至极的夏颜却在经过的集市之上买了一床被子,直接缩在马车的车厢里,用它紧紧的包裹着自己,以此来躲避春日之寒。
这一路的颠簸伴随着一日日的风寒之病症,一直延迟到第十四天申时,经过了风风雨雨,方才抵达临州城。
西城门外,慕白羽下车后单独行动,并未与他们一同乘车前往城内。
……
在宋漓他们回来之前,顺王府的信鸽早早就完成了它们的任务,所以,宋言大概知晓了清州发生之事,自然也得知了夏颜的存在。
总之,按照老王爷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夏颜在此处可以得到宋言的照顾,虽然是他认的义女,可毕竟也是顺王府的“女儿”,他宋言又岂有怠慢之理?
况且,信中还提到夏颜与她的妹妹宋漓两人相处甚欢,彼此之间的感情胜似姐妹。
不管老王爷所说之事是否属实,宋言在意的只是自己亲妹妹看人的眼光,这点无需质疑。
接下来,还是准备好迎接“贵人”的到来即可。
……
又是熟悉的一声“吁……到了”,马车随后缓缓停下。
车上的夏颜自从生病后,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不过对于临州城的期待之情倒是不曾减少分毫,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独自跳下马车,可最后却被傅云帆给阻止了。
下车后立于酒楼门前的她,抬头仰望眼前气派的建筑物,而且还是独栋大楼,夏颜心里多少有些欣慰,毕竟,这是她今后奋斗的工作场所,必须得宏伟辉煌才行。
酒楼的大门是一个独立的建筑,顶部延伸到二楼的围廊边上,屋檐的装饰更是古典,整体体现出独特的文化气质。
大门的房檐两边还挂了两个大红灯笼,二楼三楼亦是如此,喜庆的色彩,倒是映衬了酒楼的生意,红红火火。
大门上方高高悬挂的牌匾“和顺酒楼”,匾身还镀了一层金,在阳光照射之下,更是耀眼。
酒楼整体结构的设计,气势恢宏,却又细腻别致,尤其是二楼三楼空出的那段“围廊”,正是观景的美妙之处,临街地段,定是价值不菲。
平视而观,酒楼两边的柱子上还挂了一副对联,分别是“翁所乐者山水也,客所知者食味乎”。
看起来挺文雅的,记得宋漓说过,宋言不善于“舞文弄墨”,可这两句仔细一琢磨,倒也像那么回事儿,估计请人题的句子吧!
观赏一番后,夏颜这才注意到正在扶着宋漓下车的傅云帆,考虑到他的左手臂的伤才刚刚好,至于车上的行礼,她自己来就好,可终归还是被执着的傅云帆给挡了回来。
既然如此,那就安安心心的再当一回“主人”好了,随后,夏颜习惯性般挽着宋漓的手一同朝前走去。
踏过大门的几步石阶,这才进入酒楼的大堂,堂内的建造更是宏伟壮观,二楼三楼都设计成了镂空的内景,大堂空旷的设计直通三楼,气势非凡。
从大门通往二楼楼梯口的那段距离,居然还铺了一地的红毯,堂内席位坐满,如此看来生意应该不错。
……
正当夏颜沉迷于酒楼内景之时,一位乖巧可爱的姑娘看到缓缓而来的她们,雀跃的蹦跳起来,也不管是否还有客人在堂,只顾着大声嚷嚷道:
“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连着叫了好几声,随着她声音的方向,众人眼光集聚于此,似乎都快把她们给看穿了。
直到后来,宋漓才发现,原来食客们投来的异样眼光不只是为了看她,主要是盯着被一身男装打扮的夏颜挽着的那只手臂。
之前在清州,她们已经习惯了如此这般的“拉拉扯扯”,宋漓自然也忘了夏颜此时作为“颜公子”的身份……
唉,还真是一个不注意,又给街坊邻居们制造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这些食客们,大多都是临州城内的街坊邻居,见到宋漓身旁突然多了一位清俊的公子,看起来关系还不错,不免投来吃瓜群众的眼光,更想一探究竟。
宋漓立即用力甩开夏颜的手,独自前往柜台那儿走去,独留夏颜一人傻站在原地。
眼见一位老先生打扮之人,立即放下手中的算盘以及账本,不急不躁的拱手低头,躬身行礼,恭敬的称呼宋漓一声“小姐”。
如此说来,这位就是之前宋府的老管家,现在的账房先生冯叔喽,刚刚大声叫喊的那姑娘,也就是他的女儿冯珍儿。
这位老者,虽说也是宋家奴仆,但不似曹叔那般普通,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位教书先生般儒雅,气质非凡。
之前,早就听宋漓说过他们宋家的具体情况,如今只要见到真人,夏颜自然也就能够猜出了一二。
就珍儿的那一副大嗓门,随便那么几声叫喊,整个酒楼的食客们纷纷“前来围观”。
除了一楼大堂的可以当场直接观赏之外,二楼三楼雅间里的食客们也都纷纷走出房间,有序般站在环廊边上,探头围观。
可就是珍儿的这一行径,却让夏颜成为了食客们关注的中心点。只因身旁的宋漓早已移步至柜台处,并与冯叔细细交谈了起来,把夏颜一人留在了这个三层镂空的大堂内,犹如一道风景线那般,供众人观赏。
她这一身颜色鲜艳的锦衣华服,配上她轮廓分明英姿飒爽般出众的外貌,皮肤白皙却英气十足,还有手中的那一柄折扇微微一扇,风度翩翩之态,不知又惹来了多少年轻姑娘眼馋。
此时,珍儿见众人纷纷议论起刚刚与小姐一同回来之人,赶紧上前询问一句:
“请问公子……”
话还没说完,夏颜自报家门道:“叫我颜公子即可,我是你家小姐的朋友。”
夏颜自称的这一句“颜公子”,却不料今后众人们都如此称呼她,即使在此之后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可还是改不了这个早已形成的习惯。
说话之时,却不见了宋漓的身影,看来这姑娘有意让她独自面对当下如此热闹的场面。
夏颜与珍儿简单的又聊了几句,便跟随她前往后院。
……
申时末,酉时初,正是酒楼最为忙碌之时,酒楼内免不了又是一番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可夏颜赶了一路的车,自是不想动,干脆让珍儿领她到宋漓的房间休息。
珍儿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可她也没再次确认自己的疑惑,便自作主张的把夏颜领到了宋言的房间。
到了屋内,夏颜看着里边儿的摆设,与她们之前住过的房间略有不同,可又不好开口问东问西的,索性闭口不言。
一回来,宋漓就像没了人影似的,傅云帆搬完行李也跟着忙碌了起来,后院只有夏颜一人。
她不是不想帮忙,只是觉得今后忙碌的日子还多着呢,况且她这病体也帮不上什么忙,趁现在刚刚来,先找个借口偷个懒吧,索性倒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可是这一觉,一直睡到外面的客人全都走了,听到有人叫她方才醒来。
睡觉似乎真的可以治愈一切,就好似这一路的疲惫全都给睡走了,醒来时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随后,珍儿给她端来了一盆热水,简单洗漱过后,这才领着她前往酒楼大堂走去。
见夏颜朝着大堂而来,众人立即起身,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句“颜公子”。
既然喊了一声“颜公子”,这么说来,宋漓与傅云帆早就把她的情况与他们说了,才会如此这般称呼。
只是……突然见到如此严肃的场面,夏颜有些吓傻了,这与宋漓之前讲诉的情况稍有不同,也许所谓的“一大家子”只是针对酒楼之人而言,对于夏颜一个外人,自然另当别论。
思绪轮空的状态稍纵即逝。
夏颜随即转过头看了一眼宋漓,眼神的意思不言而喻,“为什么”这三个字早就传入宋漓的脑海中。
可宋漓也没给她什么提示,更不会像往常那般为她解围,如此尴尬的场面,夏颜也只好硬接了。
这无处安放的右手,微微置于弥漫着尴尬的空气中,轻轻抬手一挥,语气虽不确定可仍旧假装镇定的说了句:
“大家不必客气,坐吧!”
这么一来,他们倒是真真切切的把她都当成了一个“外人”,之前说好的一家人呢,一个团队呢?
唉,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攀了顺王府这门“高枝”。
……
餐桌上,大家围着一张桌子满满当当的坐着,就夏颜一个外人挤在他们中间,她这尴尬癌都快犯了。
唯一的出口就是死死的盯着宋漓,让她赶紧给自己解围,可她毫无行动力,不帮忙也就算了,还阴阳怪气般说了句:
“谁让你攀上顺王府这门高枝了呢,现在呀,我们也只好恭恭敬敬的供着您嘞,不然王爷的一封书信又要来喽!”
听到宋漓口中的“一封书信”,夏颜这才知道,原来王爷早就来过书信,怪不得他们就像是提前知道情况那般平静。
“在这儿阴阳怪气什么呢你,若不是为了帮你解决慕白羽的问题,我能跑到他们家去吗,你个没良心的,过河拆桥。”
夏颜故意把“慕白羽”这三个字拉长,顿时心里暗自窃喜,想要整治她的招数还不简单吗?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清州的事情,劳烦您高抬贵手,就不要说出来让我丢人现眼了,行不?”
宋漓小声的说着话,还一副乖巧懂事般苦苦央求,只是她这副表情倒是惹得夏颜好一阵憋笑。
……
晚膳过后,夏颜让傅云帆帮她把给大家送的礼物拿过来。
出行的前一天,她和傅云帆还有慕白羽,前往街上寻找木匠师傅回来的途中,给大家都买了礼物。
一大包用布带装着的礼物摆放在桌上,而此时的木桌上的碗筷早已被珍儿她们收拾得干干净净。
夏颜拿出礼物一一分给众人,大家的礼物都各不相同。
给冯叔带的是几支上等的毛笔,便于他记账所用。
送给冯珍儿和蓉姐的,自然是一些她们平时舍不得花钱买的胭脂水粉,还给蓉姐家小姑娘莲儿带了一些小木偶玩具,可把蓉姐给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深感夏颜的心思细腻。
苏大娘的礼物,众人想都想不到会是一套切菜刀,这也是与她的工种有关。
接下来轮到了酒楼的大厨苏大仁。
“至于苏大哥的礼物……我听阿漓说你喜欢研究菜品,若你不嫌弃,我倒是愿意与你一起分享我的菜谱。”
夏颜此话一出,众人听得那是一愣一愣的,这其中自然不包括宋漓和傅云帆。
“我知道你精通厨艺,也愿意花时间去研究美食,而我也只是一个喜欢美食之人罢了,若要我长期待在厨房,我肯定受不了,所以,今后酒楼的厨房还得仰仗于苏大哥。”
这一段喧宾夺主的话语一出,好像夏颜才是这个酒楼的掌柜似的,不过,宋漓却频频点头,以此来回应众人疑惑与好奇的眼神。
“颜公子做的饭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傅云帆,居然来这么一句夸大其词的赞美之言,倒是有些抬举夏颜了。
“老傅夸大事实了啊,我只是……”
在夏颜急着做解释之时,原本端坐于桌子对面的苏大仁,立即起身向夏颜行礼说道:
“今后,就劳请颜公子多多指教,厨房之事,定不负您所托。”
“行,那就一言为定。”既然如此,夏颜也不必委婉推辞,不然又该没完没了了。
话音刚落,夏颜又把外观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一柄折扇送给宋言。
“阿言,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夏颜不知怎的,又顺口喊了一句“阿言”,犹如之前喊宋漓那般轻松自然,不必经过大脑,只是一种本能反应的体现。
夏颜的轻言细语,还有她的那一句“阿言”,犹如亲人那般亲切自然,毫无防备的他,是真的愣住了,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手里却很自然般接过夏颜递过来的礼物——折扇。
“在清州就听阿漓说了你的生辰,虽然已经过了,这礼物可不能少,所以给你做了一柄折扇,你打开看看,是否喜欢?”
见宋言还没来得及回应,宋漓赶紧又补上一句:
“还是你喜欢的那家,不过,题字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夏颜。你仔细观看,这两柄折扇的外观几乎一模一样,这也是夏颜亲自挑选的。”
说完,宋漓又把夏颜手上的折扇与宋言的这柄合在一起,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做的简直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也就是扇面上的字。
看着外观几乎一致的折扇,宋言忍不住打开扇面看看,嘴里小声的念着“乐而忘语”这四个字时,内心自是欣喜不已,这不就是“乐而忘言”吗?
果真是为他准备的生辰之礼,宋言不禁念出了声:
“乐而忘语,乐而忘返,乐而忘忧……呵呵,还真是有心了,谢谢颜……”
只是这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他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的这位看似公子的姑娘……
叫她颜公子吧,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他是知道她的身份以及具体情况;叫颜姑娘吧,又不适合她的这一身打扮;叫名字又显得太过于见外。
这般让人纠结的称呼,可真是为难他了。
“我叫夏颜,要不你也唤我一声‘阿颜’,可好?”
夏颜自然知道他的尴尬,刚刚自己喊了对方一句“阿言”,何不回赠另一个“阿颜”于他?
“好,那就谢谢阿颜费心了。”
从此之后,他都是这般轻声的唤她一声“阿颜”,对于她而言,这不只是一个名字,一个称呼,而是一个拥有了温度的词汇。
……
众人的礼物都已经发放完毕,就只有傅云帆和宋漓的了,当时买东西的时候,还真想不到要送他们什么,不过,这两个人的优缺点,她全都了如指掌,所以只是当众说了一声“保密”了事。
只是这两个字一出,宋漓便也知道夏颜的意思了,她的事情自是不好当众说明,谁让她唯一的心事那么明显。
宋漓的一切,夏颜可谓是了如指掌,可她的心思,却被自己深深隐藏。
她想要什么,又或者是今后想做什么,对于这点,宋漓从未没听她提及。
还好宋漓不曾问起,就连夏颜自己也不知以后又当如何……
目前短暂的目标,就是帮着宋家两兄妹把酒楼的生意做好,至于其他,她不敢想那么长远。
随后,夏颜又把她的“老底”大致跟众人解释清楚,目的也就是希望能够与大家和睦相处,除了是一个团队以外他们还是家人,她不想有所隐瞒。
只是当她说到自己是个姑娘之时,各位吃瓜群众们纷纷摇头,表示难以置信。
因为夏颜的外表,还有那一身衣服的陪衬,看起来确实像位贵气的公子,而且她这嗓音略显浑厚、低沉,还带有些许磁性,声线并非如姑娘家那般温柔细腻。
女扮男装唯一的重点,就是夏颜是个“飞机场”,一个A罩的她装扮起来也就更像了,再加上身高的优势,不得不让人相信,她就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那刚刚,我还把颜公子带去了少爷的房间……”
“怪不得呢,我记得我明明跟你说的是阿漓,唉……”
夏颜这才明白,刚刚她睡的那间屋子明明不像一个女孩子的房间嘛,事实还真如她所猜测的那般。
“呵呵,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不过,我确实是没看出来嘛!”
“好吧,珍儿棒棒的。”
夏颜也只好收起自己的尴尬,无奈的给珍儿竖起了大拇指,与之调侃一番,倒是惹得众人好一阵憋笑。
玩笑过后,夏颜又嘱咐了在座的各位,千万不要把她女扮男装之事,以及她这个顺王府义女的身份说出去,在酒楼内部,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低调行事即可,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