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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办公室里,任子洛面带委屈地看着老曾。
“我真不清楚他们怎么就谈恋爱了。”
“我跟你说过什么,平时要多跟学生交流,深入了解他们。你这是听进去的样子吗?”老曾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让任子洛的头低了又低。
“我知道了,以后会改的。”
老曾想起六七年前,还在上高中的任子洛,灵气十足,有些俏皮可爱,很是讨人喜欢的一个孩子。这也是为什么老曾对任子洛十分看重,予以厚望,手把手教她怎么当好老师,怎么当好班主任。
“你当年是那么通透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上了几年大学反倒不如从前了,这几天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的工作疏漏。”
“好。”任子洛以为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垂头丧气地坐下。
“对了,齐敏是我们班的,你就不用管了。你们班的那个尹深,你联系一下他的家长,三方一起沟通一下,青春期的男孩子脾气都比较燥,尽量柔和对待,家长要是不冷静,你也拦着点。实在处理不了,再来找我。”
任子洛起了身,低头不语,安静听着。
“知道了。”
“别垂头丧气的,打起精神。”
“知道了。”任子洛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大声重复一遍,老曾见状才满意地离开。
尹泽的父母的电话,一个忙音,一个接了又匆匆挂断,任子洛有些头疼。
“你爸妈好像都很忙?”
从班里被叫出来的尹泽乖巧地站在任子洛面前。
“他们一直很忙。”
“那平时都是谁在照顾你?”任子洛皱了眉头,难不成尹泽的父母一直都是这样不管不顾自己的孩子?
“小时候是我哥照顾我,现在我自己住就行了,不需要人照顾。”
听完,任子洛有些心疼地看着尹泽,思索以后开口问:“你哥哥的电话是多少?”
电话一直没人接,熬夜画画的尹深早就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房间里厚重的窗帘把光亮阻挡在外,尹深根本不知道枕头下的手机亮了又亮。
“老师,我犯什么错了吗?可我最近没有逃课。”尹泽有些忐忑不安。
“应该不算犯错。”任子洛安抚尹泽一句。
尹泽这才放松下来。
“那这样,放学后,我带你去你哥家,算是家访了。虽然不算犯错,但我得跟你的家长交流一下你最近的情况。你先回去上课吧。”
“好。”
夜色深沉,头发蓬乱的尹深还在电脑前奋斗,至于那些未接电话,又不是编辑的,也不是家人朋友,就没在意。门铃响起时,自己弟弟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尹泽有些烦躁地去开门。
“你最好有急事找我,不然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任子洛在尹泽身旁看着耍狠的尹深,头发是炸毛,衣服是皱巴巴的灰色睡衣。一时间不知当笑不当笑,眉眼却不自觉弯了。
“老师家访。”
尹深抬头看到任子洛时,瞳孔放大,她今天里面是简单的白衬衣牛仔裤,天气已经转冷,外搭藕粉色的风衣也很应景。
想到自己凌乱的家里尹深就有些头疼,但还没想好理由拒绝两人进门时,就看见自家弟弟带着她进了家里,熟练地收拾起了沙发上的衣服,给她腾出了一块坐的地方,又熟门熟路地打开自己的冰箱拿出自己的珍藏大红袍放到杯子里,找到热水壶温上了热水。
一口气梗在尹深心头,尹深看到本来面带笑容的任子洛眼神逐渐充满疼惜,看着忙来忙去的尹泽,就好像尹泽是个身世可怜的孩子,带着不满坐在了沙发上。
“尹泽,你也别忙了,坐下休息一下。”任子洛皱眉看了眼身旁稳坐不动的尹深,对尹泽的语气极尽温柔。
尹深觉出不对,这眼神怎么有种责怪自己虐待尹泽的意味,自己也没发觉自己有些生气。
“不知道任老师来家访是为了什么事?”
“尹泽谈恋爱的事。今天给您打电话一直没打通,但是你们父母好像都不太方便,所以冒昧前来,多有打扰。”
坐着尹深另一旁的尹泽瞬间身体僵直。
“你谈恋爱了?跟谁?长得好看吗?”尹深转向右侧,颇为认真地问着,把任子洛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叫齐敏,是隔壁班的,好看。”
“任老师放心,他会负责的。”
尹深的一句话成功打乱了任子洛的思路,任子洛有些发懵,反应了好一会,最后没有理会尹深,看向尹泽。
“尹泽,你知道齐敏最近成绩下降了多少吗?”
“班级名次下降十五名,年级名次下降一百一十名,她昨天看到成绩,哭得眼睛都红了。”尹泽低着头,有些沮丧,低声回答着任子洛。
“那你这次的成绩呢?”
“还是倒数。”
“站在学校的角度,也带上老师这个身份,我应该这么说:早恋是需要防范的,因为高考太残酷了,恋爱可能会让高中的你们就此与梦想的大学无缘。但是站在我个人的角度上来说,恋爱不是十恶不赦,本该是个顺其自然的情感问题,防范这个词语着实不太合适。但我还得问你一句,你有自己的梦想吗?想过以后做什么养活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吗?”
话至此,任子洛停顿了一下,留给尹泽思考的时间。尹深觉得自己好像从她的眼里看出了难过,她在难过什么?
尹泽继续低头不语,任子洛继续跟他说:“你们都不小了,十七岁的感情是压抑不住的。但是我希望,你们可以处理好感情之外的东西,比如说学习?让两人都能够有自己的未来,这样才能让这段感情好好保留下来,就算最后还是没能在一起,但回忆起来也还是美好的。如果处理不好,像现在这样继续下去,这段感情会成为你们的悔恨。”
轻声细语讲着道理的任子洛,眉眼温和,看得尹深有些晃神,说的什么也没听进去多少。
“老师,我会处理好的。”尹泽抬头与任子洛对视,眼里有坚定。
“我相信你。”
尹深看着任子洛对尹泽露出信任的笑,她又有了温婉耐心的样子,下一刻猝不及防被任子洛点名。
“同时我也希望,您作为尹泽的哥哥,可以在父母不能尽责的情况下,多少关心一下自己的弟弟。他毕竟还没有成年,还在上学。还请您多关心一下他的生活,学校毕竟做不到对每个学生都面面俱到。”任子洛想想尹泽做家务异常熟练的样子,在尹深家里还是这样,那尹深这个哥哥怕是跟父母差不多了。
“多谢任老师的关心,让您操心了。”尹深的脾气也上来了,语气不太友好。
“那今天的家访就到这里,谢谢您的配合。”
任子洛拿起包,说了再见就朝门外走去,尹泽连忙起身去送,尹深没动,看着任子洛的背影,心里那股气还没压下去。
今天的她温柔是真温柔,气人也是真气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怪自己不负责任,比起天天就知道忙工作的爸妈,自己算是手把手带大了尹泽,她凭什么这么冤枉自己。
再看看对她忙前忙后的弟弟,尹深气不打一处来,暗自下定决心,下次见她就不用和和气气的对她了,还有一会尹泽回来,也别想有好脸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