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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镖头,”文如锦笑得灿烂,心里则加了些谨慎,来回看着这三个人,“你怎么在这里?这两位是?”
林平之很配合地拍了拍额头:“你看我忘了引见——这两位都是华山门下,那天在衡山城外也见过的……”
见当然是见过,但姓名总要正式介绍一番。文如锦一边听着,一边用刚学会的礼仪向两人分别拱手,笑着客套几句。
劳德诺一看就是个有心眼的人,听林平之只说“锦少爷”,并不提眼前这个少年的真名,想是有忌讳,暗中拉了下岳灵珊,止住她的发问。
“我已经拜入华山岳师父的门下。”林平之像是毫无芥蒂地继续说,“不过因为福威镖局这次元气大伤,我得师父恩准,先和父母回乡打理镖局事务,还有南昌分局归到君天府名下,也要过来安排经营。师父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特意叫二师兄和小师……姐来帮我一把。”
最后的一个停顿,是岳灵珊一点没掩饰地、“偷偷”地踩了他一脚,于是临时改的口。
文如锦看得笑死了:“你师姐挺厉害啊!”
“那当然!”岳灵珊自豪地挺了挺小胸脯,“先入门者为大。哪怕他比我大两岁,也得叫我师姐!”
林平之苦笑着“咳”了一声,又想起来大家还站在街上,忙招呼着文如锦去镖局里面坐。除了劳德诺,余下三个人年纪相仿,又都是年轻人,不免生出些亲近来。
文如锦便好奇道:“小姐姐你不是岳掌门的女儿么?按说入门比别人都早,你应该是大师姐啊,为什么叫小师姐?”
“那是因为除了我,别的师兄们都叫她小师妹!”林平之怏怏不乐地嗑了个瓜子,“她还没正式拜师呢,当然我也没有,所以她硬要压我一头。”
这话里的抱怨,听起来多半倒像是装的。岳灵珊也不生气,只是转过头去皱了下鼻子:“哼!”
文如锦看着他俩打眉毛官司,突然感到一股狗粮的气息,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四个人喝着茶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半天,林平之才从外面叫进一个中年汉子来。
“这位廖文成廖总管,是我家使老了的人,十分可靠。往后南昌分局的一切事务,都由他向十七爷和锦少交待。”
“那行,这里交给我了,你放心。”文如锦知道这事没的推脱,一口答应下来。
林平之等人立刻起身告辞,说是要回华山复命。文如锦想着他还要行拜师礼,也不挽留,把三人送走后,却站在门口挠着头思索。
“锦少……”那位廖总管一直跟在他身后,就轻轻地叫了一声,“锦少在想什么?”
文如锦猛地一转身,果然看到他脸上带着些神秘的笑容,恍然中拍了他一下:“我就说……小林子有什么话,要你替他说的吗?”
廖文成笑得更深了些,面对这个小小少年,倒是也生出几分佩服。随即伸手揽过文如锦,一边向大门里头走,一边借着门内阴影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来。
“这是少镖头叮嘱我面交锦少的。”他说,“另有一个包裹,就寄在对面酒馆的柜上,锦少去找高升就是了。少镖头从福州把我带出来,便告诉我,从我将书信交给锦少的一刻起,廖文成一切都听从君天府调遣。”
……
文如锦自管好奇,但知道自己做不了君天府的主,林平之留下的书信和东西,肯定是要交给宁轩本人的,一直抓耳挠腮地忍到第二天,才得了人传信,让他还到酒馆去。
等他带着信到了酒馆,跟高升打个招呼,就绕到后面厢房去,正好看见宁轩拿着本书卷,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来了。”宁轩闲闲看他一眼,忽然又一笑,把书合上,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猜这是什么?”
文如锦一愣,想起廖文成说的话,目光一亮:“这是小林子留下的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难道是他们家那什么剑谱?”
宁轩哈哈大笑,顺手“啪”的把那本书扔给了他:“你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聪明一动,就给人一个惊喜!”
这显然是猜对了。文如锦带着点小得意,打量手里的剑谱,还没翻开就疑惑地“咦”了一声:“大哥,这书是不是太新了点?”
记得大哥说过,林家的剑谱是从先祖那里传下来的,可手里这本书纸页挺括,干干净净的连点灰尘都没有。
“是林平之手抄的。”宁轩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他从福州老宅里找到了剑谱,原本当然要交去师门。不然岳不群收他这个徒弟,为的是什么?”
“不是,大哥,你的意思是,什么青城派啦华山派啦,都图的是林家这本剑谱?这东西有这么厉害?”
宁轩又看了文如锦一眼,笑容虽浅,却带着些古怪:“你自己看看。”
文如锦听话地翻开书页,跳过前面的标题扉页,直接去看正文头一句——这一看就吓了一跳!
“欲……欲……欲练神功……”因为太震惊的缘故,他不由自主地念出声来,“……引刀自宫?!”
欲练神功,引刀自宫——这不是那什么葵花宝典上写的话吗?怎么会在林家的剑谱上?
宁轩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一笑:“你一个小毛孩子,懂的还挺多!自宫是什么意思?”
“就、就、就是阉了当太监嘛……大哥,小林子怎么抄这个?他拿你开玩笑呢?”
转念想想也不对,林平之就算再腹黑,怎么敢和当了他老大的十七爷开这种玩笑!
宁轩摇摇头:“他不敢。他只是把辟邪剑谱完完整整地抄了来。”
“那也不对啊!”文如锦耐下心继续往下看,刷刷翻了几页,又翻回来,“这句话的后面不应该是‘即便自宫,未必成功’什么的吗?……”
“什么?”这回论到宁轩吃了一惊,再仔细回味了一下“即便自宫,未必成功”八个字,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你这家伙,原来也会促狭!改日你把这话跟林平之说一遍,看他会不会气死!”
为了自宫不自宫的事,两个人又闲扯淡了一阵,文如锦终于想起来,把廖文成传来的那封信取出来递给宁轩。
“嗯?他还跟你说什么了?”宁轩一边看信,一边随口问道。
“小林子倒没说什么,大概因为华山派的人就在身边,说什么都不合适。那位廖总管说,今后他管着福威镖局南昌分局,但一切听从君天府号令。”
宁轩点点头,把信递了回来:“信里也是这个意思。林平之说,岳不群表面上说劳德诺和岳灵珊到过福州,能帮得上他忙,所以一并派来,其实就是为了监视他。不过他托词林家老宅破旧,要拆了重建,去收拾先人旧物,那两个人总不好一直跟着。”
“嚯!为了找个剑谱,连老宅都拆了,他还真是大手笔!”文如锦随便扫了一下那封信,又回头去翻剑谱,一边翻一边忍不住笑,“可惜找了半天,就找到这么个破玩意!他要是拿这个上交师门,岳先生是不是也得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