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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栩道:“你未曾听闻过柳新这个人么?”
花娘笑着点头:“从未听闻。”
言疏微张了嘴,,有些不可置信,忍不住道:“你不认识他?”
花娘奇怪道:“我应该认识他么?”
言疏道:“当然啊,他可是......”
倾栩忽道:“言疏,花娘既然不认识,那我们便不过多麻烦花娘了。”
言疏欲言又止,但还是闭了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又道:“你夫君呢?”
花娘疑惑道:“什么?什么夫君?”
这回连倾栩都诧异道:“我们刚见面时,花娘你不是说过,你已成亲吗?”
花娘听了这话,满脸茫然甚至带着点空洞,喃喃道:“我......我?我有说过这话么......”
倾栩和言疏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的困惑。
“我没有成亲啊?”花娘还在兀自奇怪,忽然伸手捂住头,似乎有些痛苦,低声道,“我......我.....为什么?”
倾栩见她这般便想伸手去扶她,不料花娘竟猛地挣开她,尖叫道:“别碰我!”
倾栩被她推了个踉跄,言疏赶紧伸手把倾栩揽过来。
花娘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神情有些麻木,抬头看向倾栩道:“抱歉。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想我不能再和你们谈了。”
花娘飞快地转身走了。
言疏还想拦一拦,倾栩止住他:“算了。”
言疏道:“就这么让她走啦?可我们还什么都没问到呢?”
倾栩叹道:“就算再问,你觉得她会回答你吗?而且,”她凝眉细想,“我觉得,她不是在装傻,倒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我们初见她时,她明明说过她成亲了啊,”言疏猜测,“难道她失忆了?”
倾栩道:“不知。要想知道为何,咱们就得继续查下去。”
面瘫小二今天很悲伤。
一个女道士和她的男人来他这里点了四碗牛肉面,还没吃完就跑了,没给钱。
小二还没悲伤完,就看见那女道士和她的男人居然又回来了,顿时喜极而泣,迎上去问:“你们回来啦?”
言疏颇为嫌弃地把他推开,坐回去吃那碗凉了的牛肉面。
倾栩则笑盈盈地看向小二,温声道:“小兄弟,可否向你打听些事?”
小二嘴一撅,掌心向上伸到她面前:“先给钱!”
言疏从旁边掏了钱出来付了,小二赶紧接过来,仔仔细细地数了两遍,喜滋滋地揣进怀里,才嘿嘿笑道:“道长你要问啥?”
倾栩笑道:“刚刚听你对镇上的事情都无所不知,便想向你请教些镇上的事情。”
小二眉开眼笑道:“好说好说。”
倾栩道:“你可知柳新的夫人是何地人?”
小二愣了愣,困惑道:“为何要问这个?”
言疏嘴里嚼着口面,吐词不清道:“考考你呀,看你是不是啥都知道。”
小二狐疑:“你们打听她做什么,不会是图谋不轨吧??”
倾栩哭笑不得:“怎么会。”
小二还是不信:“我刚刚还见你们跑去追她呢,你们到底想干嘛呀?”
“这么远你都看见啦?”言疏惊奇道,“你这眼力不错啊。”
倾栩闻言侧目。小二哼了一声,很得意的样子。
“你们别找我打听她,我什么都不知道。”小二摇摇头,转身要走,言疏不死心地说道:“啊?真就什么都不知道?那柳新呢,你对柳新了解多少?”
小二回过头,瘦削的脸上有一瞬的肃然,皱眉道:“你们为什么要打听他们?”
倾栩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是这样,有人托我们查一查他们夫妇最近的情况,因为柳新他......失踪了。而柳夫人刚才看起来似乎有些神情恍惚,不知道是否受了什么刺激。我们多番想问,也是想了解情况,看能否帮帮她。”
小二盯着倾栩道:“是谁托你调查此事的?”
倾栩随口道:“毕老先生。他,额,他关心柳新。”
小二不以为然:“毕老先生虽教过柳新,但也仅是师生之情,自柳新离开学堂后他们便不怎么联系了。二人平日里并不熟络,他怎会发现柳新失踪呢?”
倾栩一时语塞,言疏趁着这空当赶紧逼问道:“嘿,你对柳新这不挺了解的嘛?你还知道些什么呀?”
小二自知失言,闭嘴不谈,沉默了半天才道:“......我只知道,他们二人相识于一个落雨的檐下......一见,便钟情。”
之后无论倾栩和言疏再怎么问,小二都只说“不知道”。倾栩无奈,只得放弃了追问,告别了小二。
岂料他们走了一会儿,言疏突然道:“哎呀,我有东西掉了!”
倾栩左看右看,也没见落下了什么,正疑惑地看向言疏,后者却神神秘秘道:“走吧,回去就知道了。”
二人匆匆折返回面摊,倾栩远远就看见那小二呆站在原地,空举着一只手,正呆呆地看着指尖。
可是,为何他的神情如此哀伤,眼里还含着泪光?
倾栩正兀自困惑,这时言疏悄悄凑上前,突然出声道:“哎呀!原来在这里!!”
小二吓了一跳,想缩回手,却被言疏一把夺过了手中的玫瑰,空空的手颤了颤,似乎想将那玫瑰夺回来,可终是怯怯地缩了回去。
言疏转着手中的玫瑰,轻快地对小二道:“我说我这玫瑰丢在哪儿了,原来丢在你这儿了,还好还好,这可是贵人赠我的,要是弄丢了可就不好了。”
小二愣愣地看着那枝玫瑰,仿佛听不见言疏的话,好半天才道:“既是贵人所赠,便好好保管,别折了贵人的心。”
言疏嘿嘿道:“那是自然的。”
小二神情却不见好,又飞快地扫了那玫瑰一眼,无声地苦笑一下,转身收拾碗筷去了。
言疏瞧着他的背影,露出狡黠的笑容。倾栩也看着小二,若有所思。
“什么?是柳新?!”
毕先生面露惊色,花白的胡子微微颤动,久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怎么会,怎么会是柳新呢......这孩子,还这么年轻,怎么就......”
倾栩看着毕先生满面悲色,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如实说道:“如今柳新魂魄徘徊于此地不肯离去,是还有心愿未了。倘若我们能助他心愿得偿,或许他便能安然离去。”
毕先生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是哀伤地摇着头,道:“怎么会这样啊......”
言疏一直站旁边没说话。倾栩给毕先生留了些时间冷静,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今晚,我们要问出柳新未了的心愿,好助他实现。不过毕竟贫道与师兄于柳新而言只是陌生人,柳新或许不会愿意告诉我们。毕先生,不知能否请您今晚与我们一起去见柳新?柳新与您相识,说不定愿意向您袒露心声。”
毕先生沉默了很久,最后闭上眼睛,叹息般地道:“好。”
是夜,倾栩、言疏和毕先生守在书院的学堂外,等着柳新出现。今夜的风很凉,吹得竹林凄凄作响,仿佛谁低低的呜咽。
倾栩和言疏并排而立,毕先生独自一人站在墙角处,看着墙上的竹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间学堂里依旧没有传出那夜的诵诗声。言疏小声道:“柳新不会今天不来了吧?”
倾栩亦小声道:“不知道。”
却见毕先生突然回过身,满面悲怆,低声道:“他来了。”
言疏“啊”了一声,走近去看,只见墙上骤然出现了一行血字。
回风落景。散乱东墙疏竹影。
毕先生伸手去抚那行字,粗糙的石墙上是鲜红的血迹,染上了毕先生布满皱纹的手指。
“这句诗,是他十岁时我教给他的。那天夜里,他拿着毛笔站在竹影里,一笔一划,写在墙上。”毕先生的声音里哽咽了一下,“我就站在他背后,看着他写上去。”
“先生。”学堂里传来低低的声音。
毕先生走过去,轻轻推开了门。
柳新果然站在学堂里,嘴角挂着丝苦笑,又轻轻唤了声“先生”。
毕先生颤声应了句“孩子”,伸手,似乎想拍拍柳新的肩膀,只是伸出去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肩膀。
倾栩忙看柳新的神色,却见他对此毫不意外,反而抬头笑了一下,对着哀伤的毕先生道:“先生,我已经
......死了啊。”
毕先生收回手,闭上眼睛,一滴泪飞快地划过他苍老的脸。
柳新转过身看向倾栩和言疏,声音有些飘渺地道:“自从你们那晚来过,我便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有些熟悉。后来我想到千姑娘你穿的是道袍,不知为何我便突然想起了些事情。我这段时间一直昏昏沉沉,老是想不起事情,还以为自己梦回儿时,日日来学堂里念书,却不知,我已是个死人了。”
倾栩道:“抱歉,让你想起那些不好的事。”
柳新摇头,惨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讽意:“若不是你来,我还不知要在这里多久,浑浑噩噩,什么也不是。”
言疏心中还念着那心愿,见众人不语,便出声道:“柳公子,你可知我们此番为何而来?”
“是要让我离开这里吧。”柳新自知扰乱学堂已久,却无可奈何,“我想过离开。可不知为何,每天夜里醒来,我依旧在学堂里,我亦不知该如何是好。或许,只得麻烦千姑娘你了。”
毕先生听了却有些担忧,看向倾栩道:“道长你要怎么做?不会让他......魂飞魄散吧?”
倾栩摇头:“不会的。先生放心,我一定让柳生完完整整地魂归地府,转世投胎。”
毕先生这才心下稍安。这边言疏沉默半晌,忽然想到什么,皱眉道:“柳生你方才说,是看见了倾......师妹的道袍,才想起了自己已死?”
“正是。”柳新道。
倾栩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安,只听柳新接着说道。
“杀我之人,穿着与这一模一样的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