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带着回忆沉入河底

云间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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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浩文左手揉着朦胧睡眼,右手扒拉着蛋炒饭,吃了两口提议:“农村行第一站,去哪玩?”

    赵奇点头思索,神色严肃:“意义重大,我需要考虑。”

    林渊趴桌子上呼呼大睡,被赵奇喊醒:“我怀疑你是猪。”

    极度不爽,林渊很想发怒,抬头一看,刘浩文脖子上有个红色的印子,他忽然想起来种草莓这种说法,困劲一下没了,摇头说:“我不吃了,吃过了。”

    赵奇被逗笑了,刘浩文唱歌嘲讽,林渊把头埋在胳膊围成的圈子里听蝉鸣,听着听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抬头说:“我的钢铁侠。”

    “我在乎这一个钢铁侠?”赵奇霸气挥手,仿佛手下有万千兵马:“回去的时候给你,再多送你一个美国队长。”

    赵长辉给他父亲送完饭回了厨房,收起吃过的碗筷拿到水池边洗涮,林渊兴奋过后看着水柱发呆,一夜没睡脑子实在昏沉。

    正看得入迷,听到赵长辉说:”我们村附近有条河,我小时候夏天都去那玩,堪称农村避暑山庄,在河里泡着感觉像是皇上。“

    赵奇来了这对水完全丧失了抵抗力,听到有河拍桌而起,满满的大少风度:”门票多少钱?我请客!”

    赵长辉一怔,忽然发现商机,情绪激动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过几天我找几个合伙人去河边收门票,成年人5块小孩1块。”说完还不忘夸赞赵奇:“大少就是大少,随便一句话就能农村带来致富商机。”

    刘浩文人形自走音响及时换歌,比机器更智能,情歌瞬间切成赞颂。

    几个人收拾好准备出发,门外忽然冲过来许许多多头戴草帽,衣着万紫千红的村民,开口全都是邀请赵奇到自己家里做客,争先恐后,你推我攘,挤进门的开始热情打招呼,挤出矛盾的在外面叉腰对骂,骂着骂着还互相揭短。

    妇女叉着腰,用鼻孔看人,趾高气扬:“你个老不死的,跟我谈教育?谈教育你把自己儿子谈到传销里去?诶呦诶呦,教育的真好,简直比村里来的支教老师还要厉害呢!”

    老汉怒火中烧,但一看就是上过学的,只是扭头冷哼一声说:“好男不跟女斗。”

    “有时间去你家附近赵寡妇那看看,或许有惊喜。”老汉丢下重磅信息,漠然转身,高深莫测,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

    妇女原地呆滞,明白过来后气得破口大骂扭头就走,林渊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血腥味,仿佛还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撕心裂肺的求饶声。

    看来赵奇的大款名声已经传了出去,估计还被人偷拍把照片传到了每个人的手里,村民们来势汹汹目标准确,对于其他人那是理都不理。

    盛情难却,赵奇应付不暇连忙求援,赵长辉很讲义气的挡在前面告诉乡里乡亲等晚上会挨个登门拜访,刘浩文听了满脸同情地说:“赵公子恐怕要出血。”

    邀请大会变成了比惨大会,活活把赵奇当成了任人宰割的暮年地主老财,人人都想冲过来吃点肉喝点汤,有人说自己孤家寡人腿还瘸了活不下去,有人说自己是孤儿没有母爱,简直什么惨都有,什么惨说什么,林渊忽然觉得这里可能叫惨村。

    村民们的丑恶嘴脸渐渐暴露,赵奇再有钱也不傻,不过还是很有风度的告诉大家晚上都会去,等比惨大军离开赵奇当即下决定:“此地不宜久留,明天就走。”

    刘浩文说自己没钱可以留下多玩两天,林渊也提出和赵奇一起离开。

    赵长辉没有挽留,说了几声抱歉然后继续带路去目标点,乡下游变成了逃出生天,赵奇见到人就想躲,看每一个人都像是生化危机里的僵尸。

    村道有很多弯弯绕,路的两边有很多稻田,田地一片挨着一片近乎无边无际。在稻田里弯腰劳作的村民只要看到他们都会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身子好奇地着着他们眼神坚定不移,赵奇被看得很不自在,只能选择捂脸假装看不见。

    刘浩文张开双臂唱《稻花香》,步伐飞扬表情放荡,也不管稻子现在究竟有没有花。

    赵奇十分怀疑就是这个纱批吸引了别人的目光,这行为完全就是无中生有,他很想批判,但一想到昨晚上他在餐桌上流的泪还是心软了,唱就只好任他唱,唱累了总会停下。

    横穿过稻田,又走了半个小时到了一处小土坡,翻过小土坡可以看到一条河,河边是浅浅的沙滩,沙滩再旁边是一片树。

    这条河并不宽,水流有一点点的湍急,前几天刚下过大雨,涨了不少的水。

    河边没人,他们来的早,赵长辉说如果是下午来,那这里可能会多不少人,这条河毕竟是全村人和隔壁村人共同的避暑神器,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只要有空都会跑来这里找乐子,谁都想体验皇帝的快乐。

    林渊不怕水但怕深水,站在河边问:“这水淹死过人吗?”

    赵奇完全不在乎这些,身为家里有泳池并且专门学过游泳的豪门大少来说,这种小河完全可以驾驭,就连大海他都敢游,曾号称敢和鲸鱼比潜水。

    “哪的河没淹死过人?”赵奇边说边脱衣服,露出腹肌,然后扑通一声扎进河里半天没露头,林渊大惊失色正要大喊救命,赵奇忽然从另一处冒出身子,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大喊:“爽!”

    林渊吞了口唾沫,太阳火辣辣的,跳下去一定快乐似神仙,他有些难扛诱惑,可出于怕死还是犹豫不决。

    河水不深但有些浑浊,站在上面看不到底。

    刘浩文哈哈一笑紧随其后扎进河水,俩人游得畅快不已。

    林渊坐在沙滩上当起了思想者,直到热得实在受不了终于停止思考决定站起来热身下去快活,赵长辉在旁边微笑着说:“你不会游泳?”

    林渊呆了呆,不看他,说:“不太会,但这深度应该淹不死我。”

    河水中微微起伏的波涛简直可以说是盛夏中的冰镇饮料,林渊攻破死亡的恐惧站起身正准备跳,赵长辉又说:“等我一会,我之前在那边藏了个游泳圈,给不够高的小孩用的。”

    林渊很不高兴,心说你这是把我当成小孩?

    想归想,但有个游泳圈终归是一重关键保障,万一跳下去小腿抽筋可就万事休矣,有个游泳圈至少还能在河面上飘,可以给别人抢救自己的机会。

    赵长辉向着河水招呼了一声,又对林渊说了句等一会就好然后转身跑进树林没了踪影,林渊等得无聊就从河水的上游看到下游,下游那里更宽阔,感觉看起来更深。

    那边没有沙滩,两边都是高高的土坡,从上往下跳就跟蹦极没什么区别。

    等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林渊大热之下完全失去耐心,正准备放弃游泳圈往下跳时又被拦住,刘浩文边游边说:“你去找找他,说不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赵奇也说:“我也觉得你应该去看看,或许你的游泳圈是个货车轮胎,他一个人搬不动。”说完赵公子放声大笑乐极生悲,不慎呛了一口水。

    林渊也觉得此言有理,不过轮胎纯属是无稽之谈,笑了两声以示嘲讽然后转身往树林里走,赵长辉就消失在那里。

    走得突然忘了穿鞋,鞋子还被他遗留在岸边,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回去穿,省得再被嘲笑。

    树林其实很浅,林渊就直直地走,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两个在手机灯光下缠绵的身体,心里一阵发寒,正准备放弃寻找往回走,结果脑子像被什么东西忽然重重敲了一下,他听到了“咚”的一声闷响。

    林渊昏昏沉沉来回晃动,脑袋很疼,眼睛看不清东西,想喊又喊不出声,最后完全没了力气,歪倒在树林。

    在眼皮微微开合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一个肥硕的身躯在对他笑,视线开始渐渐清晰。

    脸是同一张脸,但笑容却完全与之前的和善完全背道而驰。

    这根本不是那个仗义的赵长辉,昨晚的也不是。

    他忽然想起与之相同充满戾气的笑,好像在哪见过。

    脑子里乱糟糟的,林渊疼上加晕,感觉地球在加速自转。

    赵长辉说:“你知道的太多。”

    “我妹妹死了,你可能猜到了,是我干的。”

    “好像也不是我干的,管他妈的,都是我。”

    “你要怪,就怪我妈告诉你太多。”赵长辉拖着林渊的腿往前走,又说:“这种事情还是要我来,那个废物没法对你干这种事。”

    “下辈子别有那么大的好奇心。”

    “再见!”

    林渊昏昏沉沉的脑袋上又挨了一棍子,这一次他彻底闭上了眼。

    赵长辉拖着满脸血污的林渊走到了河水下游的岸上,找出一捆绳子绑在林渊脚上,绳子的另一边拴着一块大石头。

    他奋力地推动这块大石头,笑着抹一把汗,然后再用力,石头快速坠落,林渊被这股力拖下了河,发出扑通一声落水声。

    棍子也被他扔到河里。

    赵长辉完成这一连串动作后释然地笑了,坐在地上,眼睛望着河底微微发愣。

    过了一会,他麻木地歪过头望向远处的两个在河里像蚂蚁一样大小的人,又笑了。

    赵奇游得累了,躺在沙滩上晒太阳。贵公子就是贵公子,在小河滩只穿条裤衩子都自带气质,看起来简直就像在马尔代夫享受日光浴,一个个穿着泳装比基尼的火辣姐姐从他身边来回穿梭,可他心中只有太阳,还有篮球。

    刘浩文在旁边趴着,四肢埋在沙子里,用下巴戳着沙面,深情地唱:“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赵长辉回来了,手里搂着游泳圈,刘浩文大喜,说:“辉哥你可算回来了。”

    赵奇看了看游泳圈,又看了看赵长辉身后,问:“林渊呢?他不是找你去了?”

    “他找我去了?”我不知道啊?“赵长辉一脸茫然。

    赵奇捂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傻逼,找人能把自己找丢。”

    刘浩文缓缓地在沙地上爬,像一只蚯蚓,赵长辉挡在前面,把沙滩上的鞋子扔进了水里。

    “可能是回家了吧?”刘浩文说:“他今天不久说要回家吗?”

    “那他的鞋......”赵奇看了看岸边,鞋子果然没有了,气得火冒三丈:”这龟儿子一声不吭就溜了,等我回去干死他!“

    刘浩文笑了笑,说:”不至于。“

    日上三竿,午时已到。

    远处树林里藏着的小孩颤巍巍地冒出了头,看着三个人的背影,吓得魂不附体,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滞地嘀嘀咕咕:”杀......杀人了。”

    气温炽烈,热得人快要喘不过气,连树上的蚕都停止了尖锐的鸣叫。

    小孩迅速爬起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