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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是在一个清晨发生的。
颖城的兵力原本已经部署妥当,可是,即将来攻城的戎羯骑兵号称有三十多万、并且戎羯人扬言破城之后将会屠城的消息,却在此时传入了城中。
一时间,不但士兵们军心浮动,百姓们更是惶惶难安,他们一转之前拥护的态度,纷纷来到宿凌璋的住所之前,想叫宿凌璋带兵离开。
“宿校尉,城外的戎羯人有三十多万,我们只有十万,这怎么能打赢呢?”
“是啊……若是打败了,那些戎羯人可要屠城啊!”
“上次打赢,那是偷袭,这次是正面交锋,怕是凶多吉少啊……”
“城池守不住,我们还可以投降,若是屠城……大家可都没命了啊!”
议论纷纷之中,有胆大的百姓高喊道:
“宿校尉,他们是冲着你抓到的戎羯俘虏来的,你还是带着你的军队,离开我们这里吧!”
眼见百姓越聚越多,桂勇率先爬上了一旁的高台,冲着台下的百姓喊道:
“诸位!诸位!诸位请放心,宿校尉用兵如神,已有退敌之计,若是那些戎羯人敢来攻城,我们定叫他有去无回!只要大家帮助我们守城,我们定保大家平安!”
百姓们面面相觑,寂寂无声,沉默了半晌之后,又有人颤巍巍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能打赢?”
桂勇拍着胸脯道:“我们的宿校尉,可是广灵公主的驸马!你们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他吗?”
“广灵公主的驸马?”
无数目光一齐看向了宿凌璋,宿凌璋登上了高台,振臂喊道:“诸位父老!此战我已有计策,我向你们保证,此战定能击败戎羯人!”
话音刚落,百姓就纷纷议论起来,但大多数百姓仍是不愿相信宿凌璋能打赢,毕竟戎羯人的凶悍残暴人尽皆知,骑兵数量更是己方的三倍之多。
大战在即,民心不稳是大忌,正当宿凌璋使劲浑身解数,安抚情绪激动的百姓们时,忽听一侧人群之后,传来了木墩浑厚有力的声音:
“广……广……广灵公主到!”
宿凌璋和众百姓惊愕地回头望去,只见已经脱去了戎装、重换一身绫罗打扮的竺槿,在几个士兵的簇拥下,端庄步上了高台,站到了宿凌璋的前面。
宿凌璋轻轻拉了一下竺槿:“公主,你要做什么?”
竺槿手中握着一枚象征着自己身份的金牌,朝台下百姓说道:“吾乃广灵公主!此次是奉皇上之命,前来颖城督战的!宿校尉已有计策,胜券在握,万望各位鼎力支持宿校尉,助宿校尉赢得此战!”
为了让百姓更有信心,也为了不免不必要的麻烦,竺槿特意强调,她来“督战”,是奉了皇帝的旨意。
铿锵有力的话音一落,百姓们慢慢激动了起来,见广灵公主奉皇命亲临颖城,又保证此战一定能赢,民心和军心顿时大振,很快就有人高呼起来:
“皇上万岁!”
……
几日之后,斥候兵来报,戎羯骑兵开始拔营,看样子要来攻城了。
宿凌璋立刻下令疏散百姓,与此同时,城外埋伏的骑兵和城内驻守的步兵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戎羯军队的阵型渐渐从远处显露,冲车和投石车在最前面,其后则跟着黑压压的一大片骑兵,待投石车行进到了指定位置,戎羯人随即开始了进攻。
无数巨大的石球划出一道弧线,砸向了颖城的城墙,一瞬间碎石飞溅,烟尘弥漫,伴随着接二连三的巨响,整个地面仿佛都在晃动颤抖。
“大家不要乱!坚持住!”
宿凌璋命城墙附近的士兵躲在掩体后面,挨过这一阵狂轰乱砸,就在这时,一个石球落在了宿凌璋身边不远的地方,强大的气浪将宿凌璋和几个士兵震飞了出去,宿凌璋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就摔在了一丈外的地方。
胸口疼得厉害,脸上也被碎石划开了几道口子,宿凌璋咳了一口血,让士兵们紧贴着城墙的石壁躲好。
这里是大齐腹地,取石不易,约摸两炷香时间过后,投石车的石球就已经用完了,被百姓们加固过的城墙出现了几处豁口和坑洞,但却没有坍塌,戎羯骑兵一时无法进入城内。
气急败坏的大王子下令,利用冲车,强行将城门撞开,等城门破开后,再让骑兵杀入城中。
趁着冲车出击的空当,宿凌璋骑上了一匹马,命令士兵打开了城门。
这匹马正是之前抢来的大王子的坐骑,如今,这匹马低眉顺目地被宿凌璋骑在胯下,仿佛已经忘却了曾经的主人。
城门大开,宿凌璋一人一马从城门驶出,来到了戎羯人阵前。
“停!”
多疑的大王子害怕有诈,急忙命令冲车停下,随后亲自策马前行,与宿凌璋隔着十几丈远远对峙,大王子瞪着一双虎眼,很快就认出来了,宿凌璋胯下的马匹,是自己丢失的那匹坐骑!
“好哇!原来几年前抢走我几百匹军马的,就是你!”大王子怒道。
宿凌璋摸了摸胯下马匹的鬃毛,对大王子说道:“都说你们戎羯人擅训马匹,但我看也不过如此!这是当年你的坐骑,可是现在,它已经认我为新主人了!若是你现在投降,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做你的新主人!”
“你!你这毛头小子,胆敢在我天兵前面口出狂言!”怒不可遏的大王子取出弓箭,搭箭便射。
弓弦紧绷,一道凌厉的利箭顷刻间破空飞来,尖锐的箭矢闪烁着寒光,直取马匹的咽喉,马匹嘶鸣一声,瞬间倒地毙命。
宿凌璋从马背上翻腾下来,稳稳落地,转身就往城中跑。
“给我追上去!杀死他!杀死他!”
被宿凌璋彻底激怒的大王子,叫嚣着带领骑兵冲了上来,已经跑回城中的宿凌璋下令道:
“长枪兵、盾兵,摆阵!”
一时间杀声四起,木墩低吼着带领步兵,从城中冲了出来,他们迅速摆开阵势,布好拒马,凭借长枪和盾牌,将骑兵堵在了城外。
生性急躁的大王子拼命大喊着,命令骑兵进攻,可是,他的这一命令却叫骑兵们堵成了一团,并且越来越拥挤。
爬上城墙的宿凌璋远眺着城外的形势,见戎羯骑兵几乎全部进入了像盆一样的低洼地势中,便朝着城门两侧的山岗上,射出了两支烟花。
看到了进攻信号的大齐骑兵,迅速从埋伏的山岗处奔袭下来,从两翼包围了戎羯骑兵,戎羯骑兵本就挤在低洼的地形中,难以施展骑兵的优势,此时又见大齐骑兵如同天降神兵般出现在他们两侧,一时间竟陷入了恐慌和混乱之中。
大齐士兵的包围圈越收越紧,仿佛一只巨大的铁钳,将戎羯骑兵牢牢地夹在中间,最为拥挤的地方,戎羯骑兵们甚至紧紧挤在一起,动弹不得。
就在戎羯骑兵进退两难之时,城墙之上又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戎羯骑兵就这样成为了弓箭手们的活靶子。
这下戎羯骑兵的阵型被彻底打乱,成为了一群待宰的羔羊,最终,在战斗结束的时候,身负重伤的大王子只带着几万人突出重围,狼狈不堪地退回了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