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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容公子上堂!”
听见了这个罪魁祸首的名字,宿凌璋不由得回头看去。
只见几个衙役推了一个木制的四轮车出来,车子吱吱扭扭,车上的人也跟着摇摇晃晃,这人斜倚在四轮车的靠背上,脑袋上缠满了白色的绷布,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一张合不上的嘴。
他的背佝偻着,一只手和胳膊上也缠满了绷布,断掉的那根手指,晃晃悠悠地垂在手掌下面,再往下看,他的双腿呈一种奇异的姿势摆放着,大腿根部紧紧地夹在一起,而小腿却往两边叉着,像个摔坏了的稻草人。
跟在容霖和几个衙役身后的,是他的四个随从,这几个随从也是各处缠着绷布,有的还拄上了拐杖。
认出宿凌璋之后,容霖情绪激动起来,他挣扎着发出了唔唔的怪叫。
宿凌璋作势抬起一手,容霖吓得立马闭了嘴,明知道宿凌璋已经不可能再打到自己,容霖还是下意识地缩着身子向后躲去,这一躲就扯动了腿间的伤处,容霖顿时痛得咧开了没牙的大嘴。
韩大人拍响了惊堂木。
“容公子,你不要害怕,请将昨晚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吧!是非曲直,自有本官做主。”韩大人换了一副腔调,明显是在向容霖暗示着什么。
“唔!唔唔!”
容霖答应了一声后,就开始唔唔啊啊地讲起来,含混不清的声音,让人很难听清他在说什么,不过,若是仔细分辨的话,还是能听出一二。
“……昨晚我从公主府离开之后,恰好路过了这条巷口,听见有女子在呼救,就带着随从过去查看,不料正看见这个人在欺负一个女子,我和随从们一齐上前劝阻,可是他非但不听,还将我和随从都打了一顿……”
“呸!你这混蛋!还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好人?!”
宿凌璋一听便知,这是有人提前让容霖背好了供词,而接下来,容霖的四个随从也陆续开了口,供词也都跟容霖差不多。
堂外的百姓听了,不由得开始议论纷纷,在他们的议论声中,宿凌璋已然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韩大人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大胆凶犯!现在人证已经齐全,容公子和他的随从身上的伤,也都经过了查验,确乎由你造成,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韩大人喝问道。
“我当然有话说!”宿凌璋直了直身子,指着四轮车上的容霖,坚定道:“他和随从身上的伤,确实是我打的……因为,他才是真正的凶犯!”
百姓中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宿凌璋继续据理力争:“既然韩大人说,人证齐全,那为何不见最重要的两个人证——受害女子和她的哥哥?”
宿凌璋这么问,一来是想让张亦夏出来亲口作证,二来是想确认一下张自秋和张亦夏的安全。
可是,韩大人已是早有准备,他抖了抖张亦夏的“供词”,说道:“本宫为体谅受害女子的心情,特命捕快提前给受害女子做了口供,这份供词写得清清楚楚,也有受害女子亲手所按的手印,容不得你否认!另外,她的哥哥,伤势严重,本官已经命人将他送去医馆医治了!”
“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一问尚书大人!”宿凌璋挺直了脊背,昂起头,迎上韩大人的目光,继续说道:
“我与受害女子自幼相识,青梅竹马,现在更是与她和她的哥哥住在同一座宅子里,我若对她存有异心,在这之前就有无数的机会,何必要选择在一个雪夜呢?”
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堂,就连堂外的百姓也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认为宿凌璋说得也有道理。
“啊这……”
这倒是令韩大人始料未及,韩大人额上冒出几滴冷汗,不过,韩大人很快就想了个理由:“也许……也许是你对她早有心思,但她的哥哥不同意你们的事,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办法!本官已经调查过了,受害女子常常在那个巷口给你送饭,今夜也不例外,于是,你才找到了机会,对受害女子意图不轨!”
“哦?既然大人说得头头是道,那何不让受害女子出来和她的哥哥出来,在这堂上亲口讲一讲?”
韩大人不耐烦地敲了敲惊堂木,他只想按着贤亲王的意思,尽快了结此案,将宿凌璋判斩,以免夜长梦多。
“方才本官已经说过了!受害女子已经做了口供,而她的哥哥还在昏迷……”
见韩大人迟迟不让最重要的两个人证上堂,围观的百姓不免也发出了一些唏嘘,对着堂上指指点点,韩大人略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贤亲王的脸色,见贤亲王面色沉俊,似乎对韩大人没有安排好就匆匆升堂有些不满,便只好下令,传张亦夏上堂。
宿凌璋的心提了起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证人上堂的入口,没多久之后,宿凌璋看到张亦夏安然无恙、毫发无伤地被捕快带了过来,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
只是张亦夏的脸颊上,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泪痕,看着张亦夏泫然欲泣的样子,宿凌璋顿时明白,一定是韩大人与贤亲王沆瀣一气,利用张自秋威胁了张亦夏。
而张亦夏接下来的言行也验证了这一点,张亦夏跪在了宿凌璋的身侧,但她始终不敢直视宿凌璋的眼睛,宿凌璋不得不小声问道:“夏夏……那供词……”
“凌璋哥,对不起……我没有指认你,是他们强迫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受他们胁迫……”
看到宿凌璋和张亦夏在低声言语,韩大人很快敲敲惊堂木,打断了她们,厉声喝问张亦夏:“好了!本官问你,你就是本案的受害者,是也不是?”
“回大人,正是民女……”张亦夏垂着头,低声答道。
“好,本官再问你,跪在你旁边的,就是企图伤害你的真凶,是也不是?”
“我……我……我……”
纠结不已的张亦夏不敢回答,彷徨的眼泪开始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不想自己的亲哥哥出事,也不想诬陷有多年感情的宿凌璋,张亦夏捂着脸,低低抽泣起来,内心像被撕裂成了两半,让她痛苦到几乎喘不过气来,而上堂之前壮汉对她所说的话,亦开始在她的耳边回响:
“想想你的哥哥……你知道该指认谁,如果你敢当堂‘翻供’的话,你知道后果!”
韩大人嘴角勾起一抹得逞般的冷笑,他重又敲了敲惊堂木,故作严肃地说道:“你不要怕,只要你指认出真凶,本官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听到韩大人这充满威胁意味的话,张亦夏只好抬起手,指向了一个人:
“伤害我的真凶……就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