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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动投官的山匪,正是当家夫人当时派下山,打探宿凌璋身世的亲信。
亲信和宿凌璋竺槿脚前脚后下了山,他化装成一个小贩,在京城郊外四处转悠,逢人就上前闲聊两句,顺便跟人家打听,有没有哪家木炭铺,家中的公子被山匪所绑的。
跟他闲聊的人要么说没有,要么说不知道,半日的光景都过去了,亲信也没打听出个结果,他不禁对宿凌璋所说的身世起了疑心,按理说这种被绑票的事应该是瞒不住的,而且传得也很快,不至于打听不到。
亲信决定亲自去郊外的这几家木炭铺看看,又花了许久的光景之后,亲信终于打听到了,只有南边一家木炭铺,他们家曾经丢了一车木炭,至于家中有没有公子被绑,那就不清楚了。
亲信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这家木炭铺,拍响了气派的大门。
“谁呀?”
一个家丁不耐烦地过来开了门,问道。
“这位小兄弟,我想跟你打听下,你们家是不是在初三那天丢了一车木炭啊?”亲信摊出个笑脸问。
“是啊,怎么了?”家丁打量了几番亲信,“不止一车木炭,还有一头驴呢!”
亲信点了点头,看来应该就是这家了,他挤挤笑脸,又问道:“那你们家是不是姓倪啊?”
“姓倪?”家丁皱着眉答道,“我们家不姓倪!”
“不姓倪?”亲信愣了愣,“那你们家姓什么呀?”
家丁看着亲信一个劲打听自己家的情况,不由得有些厌恶,他驱赶着亲信道:“你谁啊?问这些干什么?快走快走!”
“哎哎哎!”亲信不肯罢休,随口找了个理由道,“你家公子欠我钱,我来讨要!不过我听说他被山匪绑上山了,所以我来问问,有没有这事?”
“你找错地方了吧?”家丁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我们家只有三位小姐,根本没有公子,你找错了!”
说罢,家丁把身子缩了回去,咣得一声关上了门。
亲信被家丁赶了出来,他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心里想着,这户人家丢失的正是一车木炭和驴子,日期也对得上,只是,他们家不姓倪,而且他们家只有三个小姐,没有公子。
亲信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宿凌璋的身世是假的!
宿凌璋有问题!
想到这的亲信当机立断,决定马上回到山寨,将此事告诉当家夫人,可是,正当他走到郊外的一处僻静地时,就被一个人猛地揪住了后脖颈。
这人不由分说,拖着亲信就走,一直走到旁边树林的深处,才把亲信狠狠甩在了地上。
亲信摔了个狗啃泥,他爬起身来,半趴在地上,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
这身影身形瘦削,穿着一身暗色短打,腿上似乎有伤,让他只能来回转换身体的重心,再往上看,他的领口处露出一大截白色的绷布,上面有些星星点点的血迹。看来这身影身上有不少刀伤,而且伤得不轻。
亲信咽了口唾沫,接着往上看,这回他瞧见了一张带着短檐斗笠的苍白面容,这面容的面色白得像纸,尤其是嘴唇,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再看这面容的眼睛,竟有一只是暗黄色的。
这人正是已经失踪了好几日的冥鸮。
几月之前,竺槿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说是有一伙流窜的山匪,似乎与北边的戎羯人有联系,竺槿当即便派了冥鸮去查证此事,一心只想伴在竺槿身边保护竺槿的冥鸮,虽对这种调查之事并不情愿,但他还是竭尽全力,探查到这伙山匪确与戎羯人有勾结,而且,冥鸮还意外查到,有朝中之人与这伙山匪暗中联络。
竺槿对此事很是上心,在山匪来到京城附近之后,她不仅常派冥鸮出去打探消息,甚至还亲自去罗烟镇调查,直到那一日,竺槿将冥鸮派去,查探宿凌璋的家世。
冥鸮不得不遵从竺槿的命令,可令冥鸮没想到的是,在他刚刚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就从红霜口中得知,竺槿已经失踪好几日了。
懊恼不已的冥鸮当即便猜到,竺槿一定是落入了山匪的手中,当天晚上,冥鸮就一个人去了山寨,虽然他武艺高强,但也难敌众山匪的乱刀,在杀了几十个山匪之后,冥鸮自己也是身中数刀,负了重伤。
险些丧命的冥鸮不得不撤了回来,在京城郊外的一处私宅养伤,一连几日,冥鸮都下不了床,只能自己给自己治伤,在伤势稍微好一些后,他就立刻出门打听,官府有没有派人剿匪。
受了重伤的冥鸮知道,光凭自己一人是救不出竺槿的,而竺槿的身份又不能暴露,因此,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官府身上了,只是冥鸮没有想到,负责剿匪的人,正是刚刚任职了禁军都骑尉的宿凌璋。
虽然冥鸮心中有一百个不情愿,但为了能早日救出竺槿,他也只好打算暗中求助宿凌璋,说来也巧,就在冥鸮出门后不久,他就碰到了那个正在打探宿凌璋身世的亲信。
冥鸮立刻心生一计,如果能让这个熟悉山寨情况的山匪去投官,那么剿匪之事就会方便很多,自己也省得和宿凌璋打照面了。
而亲信在见到冥鸮这个凶神之后,自然也是吓得不轻,转身就想逃,因为他已经认出来了,冥鸮就是之前夜闯山寨,斩杀数十名山匪的高手,可还没等亲信从地上爬起来,他就被长着暗黄色眸子的冥鸮给按在了地上。
“好汉饶命啊……饶命啊……啊唔唔……”
亲信挣扎着求饶,冥鸮毫不客气地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亲信的口中,强迫亲信咽了下去,一股怪异的腥臭之气在口中弥漫开来,亲信连连干呕起来。
冥鸮看着干呕的亲信,冷冷说道:“我刚才给你喂下的是剧毒之物,五日内没有服下解药,你必死无疑……想活命的话,现在就去官府投官!”
“投……投官?”亲信听到自己方才吃下的是毒药,已经是吓得浑身发抖,现在一听说要让自己去投官,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去投官……投官也是个死啊!”
冥鸮揪起了亲信的衣领,说道:“按我说的做,你就可以立功,立功的话,你就可以不用死了!”
“真……真的吗?”亲信苦着脸问道,“那我……我要怎么做……”
“你去投官,就说你是山上的山匪,现在弃暗投明,愿意带领官府去剿匪!等官府剿灭了山匪,你就算是立了大功,你就可以不用死了!事成之后,我自然会给你送去解药!”
“啊?这……这……”亲信十分为难,他跟随了当家夫人多年,并不情愿就这么出卖当家夫人和整个山寨。
冥鸮似乎是看出了亲信心中所想,他不再二话,直接抽出了腰后的匕首,就要去挑亲信的手筋。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只好把你的手筋脚筋都挑断,再把你扔到官府门口了!到那时,就算你肯投官,也会在五日之后,变成一具再也不会动的尸体!”
说着,冥鸮手中的匕首就要落下,亲信吓得哭爹喊娘,连连求饶道:“啊啊啊!我愿意我愿意!”
刀尖在亲信不断颤抖着的手腕上停下,冥鸮收起了匕首,一把拎起了亲信,将他拽出了树林。
亲信本不愿出卖山寨和山寨里的兄弟们,可无奈他现在已经服下了毒药,还被一个凶神恶煞的高手跟着,他不得不一路哭嚎着,一路走到了官府,在冥鸮充满杀气的眼神中,慢慢走了进去。
过了一阵后,一直躲在暗处盯着官府大门的冥鸮,终于看到亲信被几个捕快绑着,往禁军校场走去,冥鸮这才松了口气,准备尾随着他们,去看看禁军什么时候攻打山寨,好寻找时机,将公主救出来。
冥鸮跄踉着走在路上,身上遍布的刀伤几乎让他寸步难行,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喘几口粗气,再接着前行。不过,令冥鸮倍感欣喜的是,没过多久之后,他就看到木墩带领着禁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