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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声断喝,把宿凌璋吓了一大跳,她只觉得背后的寒毛悉数竖起,就连呼吸都暂时停住了。
先前领完饭的山匪们,在附近三五成群地聚成堆,一个个吆五喝六地捧着碗,吃得正开心,闹得周围吵吵嚷嚷一片聒噪,宿凌璋正专心忙着下药和烧毁“证据”,心境紧张之时,竟没有察觉到当家夫人的到来。
但宿凌璋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不动神色地用脚后跟将剩余的一点没燃烧完的纸包,往火堆深处踢了踢道:
“哦,原来是夫人啊!这不,我正在给兄弟们打饭呢……”
宿凌璋一边说,一边提了提手中的大海勺,给当家夫人看,而当家夫人却不怎么搭理宿凌璋,她径直冲着宿凌璋身旁的大铁锅走了过去。
“哎?夫人,您可是来吃饭的?”宿凌璋略一瞥眼,见火堆中的纸包还剩下一个角没有燃尽,便赶紧伸过大海勺,企图阻挡当家夫人。
“夫人,您要吃饭的话,我给您盛一碗肉多的!哎哎……”
可是,当家夫人仍是板着肉脸,毫不理会,她肩膀一横,就将宿凌璋给怼到了一边,宿凌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也只好看着当家夫人走到了锅边。
千钧一发之际,宿凌璋急中生智,她跑到了当家夫人的对面,猛一挥衣袖,衣袖带起的旋风,将大铁锅上面冒出的腾腾热气直直吹向了当家夫人的脸。
当家夫人后退了几步,眯起眼睛伸出双手,随意扇了几下飘向自己的热气,宿凌璋再一低头,就见那纸包的残骸已经被烧尽了。
宿凌璋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干什么?”当家夫人不满道。
“啊, 我这是急着给您盛肉汤啊!”宿凌璋谄笑着。
“不用你给我盛……我自己盛!”
当家夫人不由分说,一把抢过了宿凌璋手中的大海勺,伸进锅里搅了几下。
宿凌璋之前下入的泻药,早已经与肉汤融为一体,无色又无味,当家夫人自然是什么都没发现,再看看之前早就吃罢饭的山匪,也好好的没有什么异常,她便将大海勺递给了身后的亲信,说道:“你是字匠,这不是你该干的活,以后交给其他的兄弟们干就行。”
“是是是,都听夫人的!”
“愿意听我的就好,不过……”当家夫人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她命令身旁的亲信,给宿凌璋打了一碗汤。
“你还没有吃饭吧?这一碗给你!”
亲信十分利索地拿起一个木碗,盛了一碗汤,递到了宿凌璋面前。
“愣着干嘛?喝啊!”
“呃这……”
宿凌璋的心狂跳起来,她看看这晚冒着热气的肉汤,又看看正死死盯着自己的当家夫人,只好接了过来。
刚从锅中盛出来的肉汤滚烫无比,温度慢慢透过木碗,传到了宿凌璋的手上,宿凌璋小心地用指腹托住木碗底部的突起,然后鼓起腮帮子,一个劲地吹着不断冒出的热气。
“这么还不喝?快喝啊你!”亲信催促道,“难不成还要让夫人亲自给你盛你才喝呀?”
宿凌璋摆出一个十分为难地表情:“太烫了太烫了……我得吹一吹,吹一吹……”
“哼,事情真多!”亲信翻了翻眼睛。
宿凌璋吹着肉汤,虽然表面镇定,但内心的不安也早已如这碗肉汤上的热气一般,在心里到处飘荡,她一边吹着汤,一边想着应对的法子。
当家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宿凌璋,让宿凌璋愈发紧张,她飞快地转动脑筋,却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在这清冷时节里,宿凌璋竟然急出了一身的汗,就连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天已经快要黑下来了,温度渐渐降低,这碗肉汤很快就变得不那么烫了,当家夫人见宿凌璋还在那吹着已经没有热气的肉汤,不免起了些疑心。
“行了行了别吹了,赶紧喝吧!”
“……好……好……”
宿凌璋实在没有拖延的法子了,只好颤抖着双手,将碗举到了嘴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山匪忽然慌慌张张来报,说是被看管起来的大当家不肯吃饭,不仅打翻了送过去的饭食,还大骂当家夫人。
“这个狗东西!都已经关进笼子里了,还他妈敢跟老娘叫唤!”
当家夫人一听便勃然大怒,她看了几眼宿凌璋,便转身带着亲信走了。
“老娘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跟我走!……”
亲信忙不迭地跟着当家夫人离开了,他将大海勺塞回宿凌璋手里,一边走一边回头跟宿凌璋大喊:“给夫人留一碗肉汤!”
“好!”
宿凌璋答应道。
见当家夫人和亲信走了,宿凌璋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的宿凌璋等那二人一走远,就将碗里的汤泼掉了,紧接着她又拿过当家夫人专用的木碗,给木碗里盛了满满的肉块和肉汤。
“我肯定给你留一碗好汤!”
宿凌璋拍了拍手,很满意地看着这碗汤,她略微想象了一下当家夫人喝下这碗汤,药效发作时的样子,不免勾起嘴角,露出几分狡黠。
不过,宿凌璋又记起,方才山匪来报,说是被看管起来的大当家似乎是不愿意吃饭,不过这也没关系,等到攻打山寨的时候,大部分山匪都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就连当家夫人也是如此,即便大当家没有吃饭,也难以抵抗禁军的包围,况且还有个比大当家身材更高大更有蛮力的木墩,制伏大当家应该是绰绰有余。
离开了伙房的当家夫人气势汹汹地走在路上,跟在她身后的亲信则一溜小跑,他问当家夫人:“夫人,您是不是……有些怀疑那小子啊?”
当家夫人答道:“是有一些……我就是觉得这小子,前面挺乖,后面越看越不对劲,特别是他那一双眼睛,有时候清澈无比,有时候又含着些精明……还有他跟那姑娘相处时的样子,看着也有些不对……尤其是今日,我派下山,去查那小子家世的亲信,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啊!”
“嗐,兴许是最近开木炭铺的人多,他还没打听到消息吧。”跟在当家夫人身后的亲信没太在意。
“只是让他去京城郊外问问,有没有姓倪的家里丢了公子的木炭铺,这能花多少时间啊!”当家夫人瞪了一眼亲信道,“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回来。”
“夫人,那……”
当家夫人停下了脚步。
“不过……虽然我觉得他今日突然主动给兄弟们盛饭有些奇怪,但刚才也没发现什么问题,这样吧,这小子的事暂时放一放,先跟我去收拾收拾那条不听话的狗!”
“好嘞,夫人!”亲信答应道。
“等收拾完了那条不听话的狗,咱们再回去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