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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宿凌璋被山匪的叫门声给惊醒了。
宿凌璋皱皱眉,努力地睁开双眼,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费力地下了床去开门,门外天光乍亮,晨雾将四周都笼罩得朦朦胧胧,地上的枯叶都挂着露水。
两个山匪往宿凌璋怀里塞了两个干巴巴的窝头,急急催促道:“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吧,一会儿就要下山去了!”
“哎,好!”
宿凌璋应了一声,将门关好,准备回身喊竺槿起床,可刚一转过头,宿凌璋就看到,竺槿已经从床帏中探出了半边身子,而她身上的衣裳,也是早就穿好了的。
“小姐今日起这么早啊?”宿凌璋有些惊讶,“您什么时候起来的?我就在床沿睡着,竟然都没发觉您起来……”
竺槿淡淡笑了笑道:“也许是昨日睡多了吧,还没等到天亮,我就睡不着了。”
其实竺槿没告诉宿凌璋,昨夜她看着宿凌璋的睡颜,独自思虑着心事,困意重新袭来后,竺槿便再次准备入睡,可这时的她,却被宿凌璋的呼噜声搅得怎么都睡不着了。
宿凌璋憨憨笑了两声:“那我们吃罢早饭,就下山去吧!”
“我看,还是不吃了吧!”竺槿看看宿凌璋手中的两个窝头,摇摇头道,“我不想吃了……”
“啊,也好也好,那等我们下了山,回到京城再吃饭吧!”
宿凌璋将两个窝头丢在了桌子上,硬邦邦的窝头发出了“嘭”“嘭”两声。
二人收拾一番后,就一齐出了屋子,屋外有两个山匪,正打着哈欠等着她们,见宿凌璋和竺槿二人出来,两个山匪也不多话,带着两人便走。
绕过那条环山小路,宿凌璋和竺槿继续跟着两个山匪往山门外走,当路过山寨腹地的时候,宿凌璋发现,早起的山匪们正在打扫和布置着什么,看来当家夫人果然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要准备召开寨子里的盟会了。
再往前走,就是山寨的山门了,宿凌璋惊讶地看到,山匪们竟然在山门处修起了一个几丈高的围栏,几十根粗壮的木头齐齐扎成一排,将山门堵得严严实实,要想出去,只有通过围栏正中的一个狭小的木门。
宿凌璋记起自己刚刚来山寨的时候,那些山匪们曾提到了一个十分厉害的人,那人孤身一人,夜闯山寨,让山匪们死伤数十人,山匪们心有忌惮,才修建了这处围栏,不过,最近几日山寨里倒是安生得很,那人再没来过。
出了木门,便是崎岖难走的山路了,宿凌璋被绑上山的时候,被黑布袋蒙住了脑袋,半路又被搭在了驴背上,不太记得这山路有多长了,于是,她问走在前面的山匪道:“下到山底要多久啊?”
山匪答道:“下山的路,大概要走一个多时辰吧,从山底到京城,还得半个多时辰……”
“这么久啊……”宿凌璋一想到这些路要全靠走,双腿就有些发颤,再侧身看看竺槿,竺槿也有些发怵,而且宿凌璋还发现,竺槿的双眼下方有些发青,似乎昨晚没有睡好。
“有马吗?”宿凌璋问道,“给我们两匹马!”
“啥?!”
山匪回过身,瞪圆了眼睛看着宿凌璋,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说你要啥?马?”
“对啊!”宿凌璋答道,“这么长的路,不骑马的话,不得把人累死?”
“唉,你在我们山寨也有些时日了,你见过我们山寨有马吗?”山匪叹了口气道,“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哎等等!”
宿凌璋忽然想起来了,羊圈的旁边,不是栓着那只和自己一起被掳上山的小毛驴吗?
“骑驴?哈哈,兄弟,你可真行!”山匪拍拍宿凌璋的肩膀,大笑道,“行啊,那你等着,我去把那头驴牵来!”
说罢,山匪转身回去了,只留下另外一个山匪,在这里看着宿凌璋和竺槿。
宿凌璋带着竺槿走到了一旁的树桩旁,她将外衫脱下来,垫在树桩上,让竺槿坐在上面等待。
竺槿推脱了一番,也就坐下了,她看着宿凌璋,轻笑道:“凌璋,还是你脑筋活络,想到骑驴下山。”
“不。”宿凌璋摇摇头,半蹲在竺槿身边,对竺槿说道,“这小毛驴是给你骑的!”
“给我?”竺槿有些惊讶,她摆摆手道,“我……我不会骑驴,骑马我倒会些,可骑驴……”
“没事的,到时候我教你!”宿凌璋仰头笑道,“骑驴和骑马,原理也差不多,只是现在没有鞍子,怕是您得费些力了……不过,这也总比您走个几十里的山路好。”
“可是,我骑了驴,你怎么办?”竺槿关心道。
“我?我没事!”宿凌璋拍了拍胸脯,逞强道,“我身子强壮,能一口气走到京城呢!”
竺槿被逗笑了,她掩嘴轻笑几声后,提议道:
“莫不如我们……轮流骑?”
“不必了,您骑着就好,我没事的!”宿凌璋安慰道。
“不行!”竺槿忽然使起了脾气,强硬起来,“你不骑,那我也不骑了!”
“小姐,您……”
宿凌璋有些愕然,正欲说服竺槿之时,就见山匪已经将小毛驴牵来了。
小毛驴似乎不太喜欢让山匪牵着,它嗯嗯直叫,拼命地晃着脑袋,想从山匪手中挣脱,不过,这小毛驴没几岁,体型也不大,山匪连拉带拽,还是把它给牵过来了,就在这时,小毛驴忽然刹住四蹄,赖在原地怎么都不肯走了,任凭山匪怎么拉缰绳,小毛驴都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嘿?你这倔驴!”
山匪来了气,随手拾起一根树枝,狠狠地抽在了小毛驴的屁股上。
“啊呃啊呃啊呃……”
小毛驴发出了几声惨叫。
“哎哎哎,你别打它呀!”
宿凌璋急忙冲了上去。
“我说兄弟!”山匪用树枝指指小毛驴,“这驴这么倔,你确定能骑?”
宿凌璋从山匪手中接过缰绳:“能骑能骑,我来驯服它!”
说着,宿凌璋来到了小毛驴旁边,连连摸着它的面脊和脸颊,又揉揉它尖尖的耳朵,在宿凌璋的安抚下,小毛驴渐渐安静了下来,它乖乖地跟着宿凌璋,来到了竺槿的身边。
看到小毛驴十分顺从地站在自己面前,竺槿惊喜道:“它为什么会这么听你的话啊?”
宿凌璋如实答道:“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家里养了很多牛啊猪的,也不知为什么,它们都与我很亲近,也都很听我的话。”
“原来是这样……”
“您快上去吧!”宿凌璋催促道。
“不!”竺槿向后退了一步,抱起双臂,扭身说道,“你不骑,那,我也不骑了……除非,除非你答应我,我们轮流骑!”
“不用了,您骑着就好……”宿凌璋说道。
“不行,山路这么远,你走起来也会累的……”
“真的不用了,您快骑上去吧!”
“不行,除非你答应我……”
许久之后,一旁的两个山匪终于受不了了。
“哎哎哎,我说,你们俩有完没完了?”山匪跳起来喊道,“还下不下山了?”
“下下下!”宿凌璋急忙停止了与竺槿的“争论”,她装作同意,撩起衣摆弓起步子,让竺槿踩在她的大腿上上去。
竺槿小心翼翼地踩上了宿凌璋的腿,爬到了小毛驴的背上,没有鞍子的驴背不太好掌握平衡,在宿凌璋的指点下,竺槿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握紧了缰绳,在驴背上坐稳。
一行人终于开始下山了,走了一阵之后,竺槿便想与宿凌璋交换,可很快,竺槿就发现,自己“上当”了,因为没有宿凌璋的帮助,自己根本下不了驴……
走走停停中,一行人终于顺利来到了京城郊外,再往前走走,就快到城里了,可就在这时,一路上都很温顺的小毛驴忽然变得兴奋了起来,它不再跟从宿凌璋的引导,而是自顾自地想往另一个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