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繁华落尽

墨墨言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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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久了,他渐渐适应了每个不经意的瞬间,都能分享她粲然的容颜。

    再后来,如果哪次佣人收拾办公桌将相片移动了位置,令他不能一眼看见,他都会及时发现,因为,不再看见她的笑容,会令他视线茫然无焦点。

    只是当时,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也不曾用心去感受过。

    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很忙,他的二叔丢了一个很大的烂摊子给他,偌大的跨国集团只由他和爷爷两人操持,他每天都会拿着一大堆的文件回家,工作到深夜。

    可不管他工作到多晚,晚秋都拿着各种学科的作业,很乖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陪着他。

    为了保持清晰的头脑,秦枫言总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咖啡,常常是夜晚才过了一半,咖啡壶里的咖啡就被他喝完了。

    常在十二点过后便蜷缩在沙发上呼呼睡去的晚秋,总能在秦枫言咖啡快喝完的时候及时的醒来,揉着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道:“咖啡喝完啦?我去帮你煮。”

    “不用,你回房睡吧,我自己来就行了。”看着她牺牲高床软枕,每夜都陪伴在他身边,他的心也不好受。

    但那个傻丫头却是拿着咖啡壶死不肯放手:“让你安心工作是我的责任,你无权剥夺。”

    说话的时候,晚秋拼命的揉着自己的眼睛,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她煮的咖啡,香浓四溢,让人唇齿间充满了奶香,口味独特,咖啡香里还略带些水果味,不是一般的好喝。

    “你是怎么将咖啡煮的这么与众不同的?”有一次,他喝着咖啡,有感而发。

    晚秋听了,很得意很得意的道:“这是秘密,说了就不稀奇了。”

    他淡淡一笑,也不追究。

    有一次,她煮完咖啡,并没有急着回到沙发上去睡觉,而是不停的在他面前晃悠,时不时的为他添点咖啡,整理整理文件,擦擦桌子。

    起初,他也不以为意,反正这丫头行为反常是常有的事。

    直到他从成堆的文件中抬头,无意间瞥见她的手背起了一个很大的水泡,惊讶的问:“你的手?”

    晚秋见他终于抬头,发现自己的伤口,眼中溢出欣喜,但下一刻,却眉头紧皱,一脸委屈地道:“刚刚煮咖啡的时候不小心被水蒸气烫了一下。”

    终于这傻丫头一整个晚上都在折腾些什么了,他摇摇头,继续看文件:“厨房里有烫伤药膏,你自己去拿一下。”

    她期待地看着他:“你的抽屉里也有。”

    他看着文件,头也没抬:“那很好。”

    晚秋见他丝毫没有要帮自己上药膏的打算,沮丧的从右边的抽屉拿出药膏,一个人坐到沙发上,为自己上药。

    “嘶~~!好痛。”

    晚秋刚涂了一下药膏,就痛得连眉毛都纠结起来了。她偷偷的瞄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应,心情很低落。

    “嘶!”

    从小就怕痛的她,经不住药膏涂上手时那股火辣辣的疼痛,再一次**出声。

    秦枫言依旧将头埋得低低的,对她的叫声,充耳不闻。

    因为他将头埋得太低了,晚秋没有注意到他的眉头也轻轻的蹙起。

    “啊……嘶!”

    她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眼底蒙上了一层摇摇欲坠的泪珠,低下头,开始认真的为自己涂抹药膏,这次,再痛,她也强忍着不发声音。

    “真的那么痛吗?”

    他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坐到她身边,伸手抓过她手上的手背,用涂了药膏的棉花,轻轻擦拭:“哪有人像你这么涂药膏的,重手重脚的,伤口当然会痛。”

    晚秋抬头,泪眼朦胧的看他,没有说话。

    涂完药膏,他轻轻的在她的伤口处吹了吹:“怎么样?还痛不痛?”

    晚秋愣愣的看着他,突然,眼睛一红,眼泪哗啦啦的就落了下来。

    “还很痛?”他不解的问。

    晚秋摇摇头,也不管自己手上还有伤,用力的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哭腔,语无伦次地道:“你的心能不能不要成天只想着工作,稍稍分一点给我。”

    秦枫言伸手,轻轻的抚了抚晚秋秀亮的长发,有些无奈地道:“你不是不知道公司被我二叔弄得一团糟,我正一个头两个大,哪还有时间谈情说爱。”

    “我不是这个意思…”晚秋怕秦枫言误会自己,以为自己不懂得体恤他的辛苦,慌忙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总是把我当装饰品,偶尔的,看我一眼也好。”

    秦枫言听她这话说的孩子气,不由失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看你?”

    “当然知道…我一直…都…”望着秦枫言眼底的笑意,晚秋突然觉得自己好丢人,她爱他爱到心坎里,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样一番话,而他却丝毫也不以为意,甚至觉得好笑。

    于是,后面那句我一直都会抬头看你,被晚秋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垂头,有些失落,有些沮丧,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算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她…”

    晚秋的话,正踩到了秦枫言的痛处,他不悦的蹙眉,一直拥着晚秋的手突然松开了,声音有些冷漠:“为什么突然提到她!”

    晚秋低头,一双泪盈盈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欲语还休的柔情,她凄凄婉婉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好羡慕她?”

    “她有什么好羡慕的?”秦枫言目光冰冷,右手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淡漠的声音里更是透着恨意:“你不要总是把自己想的那么卑微。”

    晚秋可怜兮兮地看着秦枫言,握着他的手,近乎哀求道:“枫言哥哥,你不可以讨厌我,也不可以嫌我烦,更不可以不关心我,就算我真的很烦很讨厌,你也不可以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你的咖啡,只能由我来煮,你的夜宵,只能由我准备,陪你熬夜工作的人,只能是我。”

    他沉默了很久,才拍拍她的手,温言道:“很晚了,我还要工作。”

    晚秋知道,对秦枫言而言,没什么是比他的工作更重要的,所以只能乖乖放手……

    屋外淅淅沥沥地下着细雨,打在落地的玻璃窗上。

    难过一阵阵涌上来,掀起心底的狂潮将他吞噬。曾经的往事犹如一个个梦魇侵袭心底的记忆。

    秦枫言轻轻的放下相片,透过玻璃窗上那一层薄雾看窗外秋叶在雨打风吹下一点点飘落,就像他喜欢的樱花最后暮春的伤逝,一片一片如同自尽般的伤痕,而隐没在雨水尽头的,是她甜美的笑容。

    但是当繁华落尽,思念成埃,才发现彼此相隔茫茫人海。

    错了,也迟了……

    突然,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皱着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哪位?”黑暗中,秦枫言的声音有些沙哑。

    电话的那端传来年迈管家慌张的声音:“秦枫言少爷,不好了,您快回来吧,小少爷…小少爷高烧不止,又吐白沫又抽筋的,老爷已经请了……”

    电话的那头,老管家还在慌张的汇报着,秦枫言却再也听不下去了,挂断电话,拔腿,飞速的向车库跑去。

    秦枫言的车在路上飞奔,手紧握着方向盘,却有些冰冷。刚刚管家的那通电话实在让他的心提到的嗓子眼。

    前面的信号灯变成了红色,秦枫言看了看两边,一踩油门竟冲了过去,只听到几声刺耳的刹车声。

    因为连闯了两个红灯,不久一辆警车跟上了他的车子,随后的两个路口又有警车想截停他的车子,但是始终未成功,一路下来,秦枫言的车子在前面狂飚,三辆警车紧随其后呼啸,不知内情的人倒以为是警车护航,分分退让。

    直到秦枫言的车停在秦家的门口,等着佣人开铁门,三辆警车才追上来堵在秦枫言的车前。

    佣人们打开大门跑出来,秦枫言从车上下来把车钥匙丢给正过来的佣人,头也不回的向主宅跑去。

    “喂?”警察反映过来,早没秦枫言的影了。

    佣人老练的拦下警察:“有什么可以跟我说吧!”

    回到主宅,秦枫言一路狂奔至三楼的婴儿房,刚把门推开,就看见一个粉嫩粉嫩的蓝色小团子站在秦老太爷的腿上,两只鸭蛋大小的脚丫子一蹬一蹬,玩的不亦乐乎。

    秦老太爷满脸堆笑的将那小不点举高又放下,再举高再放下,逗得奶娃娃咯咯咯的笑。

    刺啦一声,秦枫言将门完全的打开,然后沉默的看着他的爷爷。

    秦老太爷眉头微皱,却又很快平复。

    他没有看秦枫言,只是伸出手指极怜爱的在小娃娃的脸上摸了摸,然后将他放回摇篮之中,一边推着摇篮,一边道:“你终于舍得回来啦!要不是我让人打电话给你说小志希病了,只怕明天一早,你又要飞国外了吧,这次是哪里?马来西亚?上海?还是法兰克福?”

    秦枫言沉默的看着摇篮里的孩子好一会儿,才道:“马来西亚!”

    秦老太爷摇晃摇篮的手停了下来,他转头,不悦地看着秦枫言,冷哼道:“听说你姨夫联系过你,想要和你合作菲律宾的赌场的事?”

    “这个问题我还没有考虑好,我去马来西亚只是想要看看去看看我的姨妈?”

    秦老太爷皱眉:“赌场的事情一定要慎重,我们家族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一块……”

    “放心吧。”秦枫言适时的打断了秦老太爷的话,淡淡地道:“姨夫对姨妈一往情深,他拉我入股,不过是看在姨妈的面照顾我而已,一切顺利的话,公司能赚到不少钱。但就像您说的,赌场的事我们家族没有碰过,我会慎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