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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看见了光。”苍老的声音又道,“我觉得这道光很温暖,很亮。”
“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看得这样模糊。”苍老声音长长叹息,“仿佛生机中蕴含着毁灭,毁灭中却又孕育着生机。”
说到这里,这个声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一点声响。
文仲望了后的紫云等人一眼,在刚才的那一刹那,这几个人的感知已经被他屏蔽,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就算是四阶修士,在他面前,也不过象是一个孩童。
他沉思了良久,脸色渐渐变得柔和,又恢复了宠辱不惊的神仙之态,胡空山等五人和乌世鉴,突然间就能动了。
他们好象如梦初醒,对刚才的一切茫然不知。
“院首。。。”紫云刚要开口,文仲已经道:“白马书院三十六峰,无论是哪一峰,都可以任由这个少年选择。”
紫云几人顿时大惊,这简直开白马书院百年未有的先例,白马书院择徒极严,向来要测试五行属、骨骼根基、剑修机缘,只有获得认可才能被某一峰的先生收取。
“先生,他还没有经过任何测试,怎么可以。。。。”紫云连忙道。
“不必了,这是我的意思。”文仲道:“无论他选择哪一峰,都必须尽心教授。”
他望向乌世鉴,“你要是突破了三阶,可以随时来非马堂找我。”
说完这一句话,他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飘飘渺渺的声音传入几人的耳朵,“今天峰顶破阵的事,一个字也不能说了去。”
几人大为震惊,文院首乃是五阶返虚境的大能,早已经百余年不授课收徒,听他的意思,居然是想在乌世鉴修到三阶之后,亲自来指点教授。
这个小子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就算他走出了四象幻境,也不过说明他心志坚毅而已,居然能令院首如此看重?
紫云狠狠的瞪了胡空山一眼,“你是不是早就跟院首商量好了,才来演上这么一出?”
“我哪里演什么。。。”胡空山对她十分畏惧,“不过是院首见他资质好,起了才之心罢了。”
“哼”紫云冷哼一声,脚下涌起云团,红裙飘飘,破空而去。
贾好古几人更是面面相觑,他们原本是要来看看闹,看胡空山被院首斥责,哪知道居然变成这样。
黎千钧上下重新打量了乌世鉴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见他虽然也是武者,但修为甚低,生怕他要投到自己的门下,脚下一蹬,有如一块巨石飞上高空,转眼不见。
接着贾好古和沈江月也好象生怕乌世鉴要找他们,化成两道狂风,消失在群山峰峦之中。
“臭小子,你好大的面子,居然让院首也另眼相看。”胡空山狐疑的望着他,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院首的私生子?”
他话音刚落,头上就猛然挨了几个暴栗,空中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他突然提起,象甩死狗一样的扔下了山顶,“兔崽子,再胡说八道,就打掉你满嘴的牙。”
胡空山骨鲁鲁的滚下山去,就象个毫无本事的普通,连反抗也根本无从反抗,直到掉落峰下数百丈,才突然脚底生起白云,将他接住。
“乌老弟,快下来”,他朝山顶的乌世鉴招手。
乌世鉴既不会腾云,又不能化妖魔生出双翼,他猛然朝峰下一跃,双爪如钩,深深抓住岩石中,就象一头猛虎,手敏捷,在悬崖峭壁上跳跃如飞。
胡空山却在下面看得大摇其头,“你们这些修武的武者,简直毫无斯文可言。”
乌世鉴象是弹丸,速度飞快,片刻间就已经攀了下来,一纵跳在胡空山的云朵上。
“小子,你既然是修的武者,是不是要去找个武者当先生?刚才那个姓黎的家伙,虽然傻是傻了些,但却是我们书院里最强的武者,你要不要去找他?反正院首有命,他也不敢拒绝。”
乌世鉴摇头,“我来这里,是为了学符术。”
“真是个死脑筋。”胡空山道,“你为武者,而且才是二阶的低等武者,半路改道去学什么符术!你可知道,要是没有天赋,学符术几十年可能还不如一个三阶修士呢。”
“胡先生请带路。”乌世鉴伸手示意。
“既然你要真的要学符术,我就带你去符先生那里,他那里弟子也有十个,比起韩三秋的白庐峰,还是要强上不少。”
“我还是想去找韩先生。”
“你,你可不要后悔。”胡空山跺脚道,“别到时候让大喜那个混蛋知道了,说我不讲义气。”
“这全是我自己的主意,和先生没有半分关系,大喜问起,我自然会跟他说清楚。”乌世鉴微笑道。
“好吧,既然这样,那也只能由得你了。”胡空山大袖一挥,脚下白云突然飘起来,速度惊人,掠过数座山峰,停留在一座最低矮、状如庐舍的山峰前。
“这里就是白庐峰,虽然院首发了话,三十六峰任由你选择一峰,但白马书院的规矩,只要选定了一峰,就再也不能更改,你可要想好了。”胡空山忍不住再次提醒。
“多谢,我意已决。”乌世鉴抬手致礼。
“好吧。”胡空山语气中包含着无奈,“韩三秋,有人来找你拜师来了。”
但底下空山寂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
“你自己下去吧,老韩脾气古怪得很,我也懒得跟他见面。”胡空山道。
他突然间又笑了,“你既然是大喜的好朋友,等他有空了,我们一起去外喝几杯,听几首小曲,反正以后你的空余时间多得很。”
说完这句话,他就驾着白云飘然远去,乌世鉴的体顿时失了依靠,急剧朝下落去。
乌世鉴下落之势极快,但他伸手在一株巨大的树枝上一拍,体平飞而出,接着伸足在另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一点,在空中猛然一个翻,稳稳落在地上。
他虽然不懂什么法,但此刻神识敏锐已极,手更是快得惊人,对距离和力量的掌握,已经让人惊叹。
这座峰上到处是巨大的树木,荒无人烟,就连地上的小径也铺满了厚厚的树叶,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来。
韩三秋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个时候自己见到他,他虽然被困了几十年,看起来有些猥琐,为了逃命而向自己谄媚,但终究不失一代宗师的风范,据说当年还是四杰之一,怎么回到书院,反而好象沦为了书院的笑柄?
他心中满是好奇,拔开重重枝叶,朝前走去,走了不久,就已经看到一排木制的房屋。
房屋已经久未清扫,连房顶都堆满了枯枝烂叶,房屋前坪足有数亩大小的地方,原本应该是用来练功的,这时候也已经长满了杂草,足足有一人高。
这里简直象是荒山里被人废弃的小屋,哪里象是名闻天下的“白马书院”三十六峰中的一峰?
还没有走近小屋,乌世鉴就已经听到鼾声如雷,循着声音找去,刚到门口,就是一股刺鼻的酒味。
一个骨瘦如柴,头发胡子乱成一团的男子正仰躺在一张胡上呼呼大睡,房门大开,房里堆满了酒瓶子。
他站在门口,心里更是吃惊,这韩三秋的模样,简直跟他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那个时候,韩三秋可是被困在那里足足二十年,而且没有灵气的补充。
但如今他已经回到人间,以他的修为,绝不至于会是这样!
“韩先生。”他敲了敲门。
屋里的人高睡酣眠,鼾声大作,根本没有一点反应。
“韩先生!”乌世鉴提高了嗓门。
鼾声突然一停,接着又由低变高,呼呼大作。
“韩先生。”乌世鉴高声道,这一声,他已经用上了真气,宛如惊雷。
“滚!”屋里的人突然张开眼睛,吼了一声,随即又闭上眼睛,片刻之后,鼾声又起。
乌世鉴默不作声,转走出门口,找了个地方升起火来,把一根巨大的树枝点燃,重新又回到门口,随手一掷,将火把掷在上。
片刻后,胡就已经烧了起来,连着上的被褥也着了火,火苗由小变大,噼叭作响。
“哎哟,怎么这么烫,什么东西在烧我的股?”韩三秋从睡梦中惊醒,跳了起来。
“怎么起火了?”他突然伸手抖出一道黄光,火舌顿时倒卷,一瞬间就已经被这道黄光吞没,接着他就将一张黄色的符纸收进怀里。
但半边已经被烧得焦黑,轰的一声塌了下去,韩三秋大怒,转头望向门口的乌世鉴,“小兔崽子,你为什么要把老爷的铺给烧了?”
“我喊你,你不答应。”乌世鉴淡淡道。
“混账,我在睡觉,怎么答应?”韩三秋眉毛都竖了起来。
“所以现在你醒了。”
“你你你,”韩三秋指着乌世鉴的鼻子吼道:“你这小兔崽子,到底是谁?”
“乌世鉴,奉文院首之命,来找你学习符术。”
“院首又怎么样?院首要我教我就非得教吗?”韩三秋两眼一翻。
“不错,院首有命,要你尽心教授,要不要我把院首叫来?”
“你去把那个老家伙叫来!”韩三秋叫嚣道,“老子想教就教。。。。”
但他立即停了下来,一种极危险的感觉突然升起,他立马咽了口口水,“不想教也得教,就不麻烦你去叫院首了。”
这句话一出口,那种危险的感觉就又突然象潮水般退去。
但他仍然神色冰冷,伸手一招,边的半瓶酒突然飞到他的手里,他喝了一口,走出大门,走进邻近的一间木屋,翻出来几本书,朝乌世鉴一扔。
“先把这些书学熟了,再来找我。”他手中光芒一闪,那已经被火烧毁的地方,居然立刻象是重新长了出来,变得光洁如新,他朝上一躺,一边喝酒,一边眼皮又重新闭上。
“咕咚”,酒瓶里的酒已喝干,韩三秋人也已经沉睡,重新发出鼾声。
眼前这个象个乞丐一样的人,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哪里象是一个举手投足就足以令风云变幻的大修士。
乌世鉴长长叹息,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变成这样,捧着书自己找了间木屋,安置下来。
这几本书,全都密密麻麻的划满了各种符字,每一页,看起来应该就是一张符纸,但这些文字古怪深奥,乌世鉴连一个也看不懂。
好在他脑中早有一篇符字,对这些符字天然有着一种亲切感,倒也不觉得枯燥,只是捧着这几本书看了几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在归墟里待了千百年,乌世鉴的耐心已经变得出奇得好,虽然一无所获,但他却并不心急。
韩三秋每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既不吃饭也不练功,好象一天到晚也睡不醒。
“去,去,给老子买点酒来。”这一天,他突然踉踉跄跄的出现在乌世鉴门口,眼睛通红。
“到哪里买酒?”乌世鉴合上书。
“当然是翠山坪,书院里什么东西都在那里买,你这傻子不知道?”
“用什么买?”
“当然是灵石,你怎么这么傻?”
“那灵石呢?”
“老子要是有灵石,还要你去买?”韩三秋转又朝自己房里走去。
乌世鉴微微一笑,站起来,朝着峰下走去。
他站在峰上仰望四面的高峰,决定先找一个人问一问翠山坪在哪里。
极远处偶尔有红霞剑光飞过,但距离遥远,就算放声大叫别人也不一定会理睬自己,待了良久,他终于决定先攀上最近的一座山峰,那里的人必然知道。
这个时候,他不由得怀念起化妖魔时的那对“风雷之翼”来,双翼一展,瞬间千丈,远比现在要轻松多了。
但在这里,又怎么能化妖魔?所以他只好老老实实,从峰顶攀下去,然后又从另一座峰顶朝上攀去。
这座峰算得上是三十六峰中比较矮的一座了,但也足足比白庐峰高了数百丈,他双手如爪,一抓岩石上就出现五个指洞,然后体就迅速朝上攀去。
偶然在远处有驱云或者是驱剑的人停留片刻,见到他如野兽一般攀登,心中都是不屑,转眼便离去。
他越攀越高,心中突然一动,一道白光闪过,一个十四五岁的明艳少女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少女头挽双髻,凌风而立,飘在他的上方,脚下踏着一尊绿色的如意。
“你是哪一峰的弟子?是黎师叔派你来的吗?”少女睁大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