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相逢的喜悦,胜却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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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墓崩塌的时候,丁凯和薛慕澜正围坐在刘莹身边,唠着家常。

    她们先是抱头痛哭,哭声太响,让陆总管和水一帆都听不下去了,两人就到殉葬室外等待。

    段天恩的命令是,在他到达之前,不准刘莹离开殉葬室,所以他们也乐得清闲。

    痛哭之后,三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很快就聊嗨了,毕竟是好几年没见了,不知道有多少话要说。

    刘莹在月雅阁出身,本就是善谈之人,这一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时辰,直到陵墓崩塌。

    起初,只是地面有些震动,三人开始往门口跑。

    可是,就在三人准备出门的时候,门边的墙壁开裂,顶上也有石头掉下,薛丁凯奋力拖住门梁,让刘莹和薛慕澜先跑。

    两人还没出门,就见陆总管和水一帆跑了进来,他们身后的碎石,如暴雨般倾泻。

    “地震了!”薛慕澜惊慌的喊着。

    她拉着刘莹的手,往碎石少的地方躲去。

    殉葬室在陵墓的最里面,受到汴梁拳头的波及最小,可是他发了疯的出拳,殉葬室也慢慢的下起了落石雨。

    “趴下。”薛丁凯喊着。

    由于墙壁的碎裂,让他将门上的大梁给抽了出来。

    他用身体护住趴在殉葬室最角落的两人,又将大梁托过头顶。

    这样的话,碎石只能击中他的后背,却击不中他的头部。

    水一帆也在边上帮忙,段天恩吩咐过,无论如何都得保住薛慕澜的命。

    好在他是圣人,些许碎石伤不着他。

    陆总管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努力的躲着,终究躲不过雨水般掉下的碎石。

    不久,就有一颗较大的石头砸中了他的天灵盖,血一下子就爆了出来,很快就将他的整个头部裹住。

    他惨叫几声,就此倒下。

    段骑浪和段天恩离得最近,被砸的也是最惨。

    好在两位都是圣人,虽然狼狈,却都没受伤。

    “别打了,她没死,薛慕澜没死!”段骑浪大声的喊着。

    虽然他不知道,汴梁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恐怖,但他再不出声,就可能被石头活埋了。

    “再砸可真的就要死人了!”他又喊。

    汴梁已经拆了好几面墙了。

    他的头上,眼里,耳朵,鼻子,都是碎石屑。

    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他只觉得心里的愤恨,快将自己的身躯燃烧。

    他要用着满身的怒火,来毁这天灭这地,谁让它们如此无情。

    直到他听到薛慕澜没死五个字,他的人,保持者挥拳的动作,在一扇大门面前停了下来。

    他停下来了,可落石不停,顷刻间就见他掩埋起来。

    他一用劲,一记海草拳拍出,泥石堆如玉瓶炸裂般四处飞溅。

    段天恩刚躲过头上的几块大石,却被这飞速袭来的碎石打了一脸,又做了滚地葫芦。

    “薛慕澜!二弟!”汴梁震雷般的声音在陵墓中回荡,他的人也在落石雨中穿梭。

    可是,在这陵墓崩塌的巨响中,薛慕澜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砰”,是一块大石砸在薛丁凯门梁上的声音。

    他的手被震得发麻,门梁也举得更低了。

    “砰砰。”又是连续的两块巨石,薛丁凯的虎口崩裂,手一松,门梁便砸到了头上。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但他的手在门梁石掉下之前,又牢牢的抓紧了。

    可是,他已没有足够的力气,再将它举起。

    门梁石拖着他的身体,往地上倒来,眼看就要压在薛慕澜的身上。

    水一帆赶紧托住门梁石,不让它砸下来。

    薛丁凯此时已经不是举石头了,他浑浑噩噩的倚靠在了长条型的门梁石上,直到头上又挨了两块碎石。

    碎石不大,但他的人,软绵绵的躺下,仿佛骨架在那一瞬间被砸散了。

    “哥!”当血滴到刘莹的身上时,抱着刘莹的薛慕澜方才抬头,正看到薛丁凯躺下的那一瞬间。

    她舍弃了刘莹,立刻扑了过去。

    “哥!”薛慕澜摇着他的身体,大声的喊着,“哥,你醒醒。”

    落石雨继续砸下,水一帆忙将刘莹拉到薛慕澜的身边,然后他学着薛丁凯的样子,用身体护住两人。

    好在,他不需要护头,门梁石就被用来保护薛慕澜。

    “哥!”薛慕澜第三次喊叫,声音显得有些凄厉,可薛丁凯已经不会动了。

    他的头无力的垂下,嘴角的鲜血汩汩直流。

    可是,薛慕澜却听到了回应。

    “我在这,你在哪!”是汴梁的声音。

    薛慕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抬起头,侧耳倾听,拉着薛丁凯的手都放下了。

    “二弟,你在哪里?”又有声音传来。

    没错!就是他!这个世上,就只有那个傻瓜会这么叫她。

    薛慕澜的眼中还含着泪水,可是脸上已经有了笑容。

    这个声音,她等了太久,久到她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了。

    她很喜欢,喜欢到忘记了亲人的离去,喜欢到忘记了身边的所有人,所有事,包括继续如雨般落下的石头。

    她就这么的,直挺挺的站立起来,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她喊着,“大哥,我在这里!”

    水一帆顿时就慌了,刘莹和薛慕澜,可是一个都不能出事。

    没办法,他只能抱起刘莹,向薛慕澜扑去,他打算将两人压在身下,这是他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这时,一块比石门还大的巨石突然坠下。

    水一帆立刻往旁边闪去,他是圣人不假,可要是被如此巨石压住,下面的两个女人,肯定非死不可。

    “哎。”他叹了一口气,多漂亮的姑娘,而且比他女儿还年轻。

    可惜,真是可惜。

    他偏转头,不忍去看她被压扁的样子。

    “轰。”一声巨响,比刚才的落石声要大出十倍,震得水一帆的耳朵都痛了。

    哎,他又在心底叹了口气,为这美丽的姑娘默哀着。

    谁知道,那姑娘的笑声突然响起,仿佛是枝头上喜鹊的叫声,听在耳里,喜在心里。

    姑娘竟然没死!他睁开眼望去,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姑娘依然在那里,和一个男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他看不清那个男人是谁,但他看的到姑娘紧闭的双眼,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福!

    石头呢?他疑惑着,那里明明有石头落下的,这么大的石头怎么会不见了呢?

    他揉揉眼睛,又看到一块碎石朝拥抱中的两人掉下,然后,他就明白了。

    因为这位男人,只是挥了挥手,那石头便成了粉末。

    石头虽然不大,但是挥手间,就碎石成粉的事情,他可做不到。

    落石慢慢的停下来了,两人依旧拥抱在那里,除了姑娘的笑声之外,再没有任何话语。

    他们不需要说话,因为他们的心会说话,两个人的心若是紧紧的贴在一起,对方的心跳声就是最美的话语,又何需再开口。

    拥抱的两人,忘记了一切,只希望能一直这样抱着,直到永远。。。

    水一帆却没这个心情,“两位,帮个手,这里还有死人呢。”

    刘莹在落石雨中受了点轻伤,脚有些肿,薛丁凯的身上还压着几个石头,这让水一帆有些忙不过来。

    最主要的是,两人如此忘情的拥抱,让他有些嫉妒,正如他酸溜溜的声音。

    薛慕澜先睁开了眼睛,她记起了薛丁凯,可是汴梁依旧死死的抱着她不放。

    “有人看着呢。”薛慕澜说,她轻轻的挣扎着。

    “想看就看呗。”汴梁说着,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我哥死了。”薛慕澜哀伤起来,“他是为了救我。”

    汴梁立刻就放了手。

    死者为大,虽然他对这位驸马的印象很不好,但他救了薛慕澜,这份情自己还是领的。

    两人移去了石头,将薛丁凯放平。

    他已经死去多时,眼睛也闭上了,看他的神情,走的还算安详。

    刘莹一瘸一拐的走到两人身边,“你们快走吧,陵墓塌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很快就会有士兵过来的。”

    “丁凯是北平的驸马,就让他葬在北平吧,我会看着的。”刘莹看得出,薛慕澜和汴梁的感情很深。

    她希望两个相爱的人,能好好活着,至于她,伤了脚,就不要做累赘了。

    薛慕澜擦了下双眼,“大哥,我想把哥带回老家。”

    她知道这样会很难,但她不能将刚见面的哥哥丢在这里,她做不到。

    “你喜欢就好。”汴梁温柔的说着。

    此刻无论薛慕澜想要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更何况是这样的小事。

    “你真好!”薛慕澜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要是能把父亲从天牢里救出来就更好了。”

    她已经很幸福了,可她希望能更幸福点,不过,这份幸福,她没敢奢望。

    “走吧,大哥,父亲会理解我们的难处的。”

    她知道,她的那位父亲,把她的幸福看的比生命更重要,所以,她要幸福的活着,她不能让他再留泪。

    父亲是个英雄,他以前从不流泪。

    “姨娘,我们一起走。”薛慕澜说着,扶住刘莹,准备离去。

    汴梁俯下身,刚要去抱薛丁凯的尸体,就听水一帆说,“不行,没有军师的命令,两位不能走。”

    汴梁继续弯下腰,将薛丁凯抱起,一边说道,“你女儿没告诉你吗?”

    “什么?”水一帆愣住。

    他女儿水潼自从去了茶花会,一直没回来。

    他有派人去打探过消息,可是一直没有回音,难道这个人知道女儿的下落?

    他的心里踌躇起来,为了女儿,他该不该放她们走呢?

    “难怪你还想拦我。”汴梁叹了口气。

    他不想和水潼的父亲动手,毕竟他们也算得上是朋友,可是,看样子不动手不行了。

    “看在水潼的份上,我会手下留情的。”汴梁说着,单手抱着薛丁凯朝水一帆走去。

    水一帆听了这话,也叹了口气。

    他说,“看在水潼的份上,我累了,休息一会。”

    说着,他竟然躺下了。

    “她去哪了?”对他来说,女儿比段天恩的命令重要多了。

    再说,陵墓都塌了,人就算跑了,也是正常的。

    “西凉吧。”汴梁也不是很肯定。

    说完,三人离去,只剩下满地的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