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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er 18
盛珩回到房间写了半张卷子冷静下来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用那样严厉苛责的语气去跟洛琰说话。
没有谁喜欢听别人以一种长辈似的高高在上的态度和失望语气说话，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别的什么人用同样的状态对自己说同样的话，自己也会不舒服。
盛珩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意乱，看着数学作业上的椭圆曲线越看越烦，索性扔了笔跑去阳台上坐着看对面的兰花。
盛珩自己是不愿意多费时间侍弄花草的，阳台上的几个花盆里就种了仙人掌和几盆多肉，不需要肥料，浇水的次数也不多，更好养活，仙人掌开花的时候也不比月季玫瑰什么的难看，简单又省事。
不过现在早冬的时节，并不在仙人掌的花期里，只能看到秃楞楞的刺和灰绿的叶肉，赏心悦目的效果就不如对面阳台快到开花时节的君子兰。
按习惯，做数学卷子的时候，盛珩会把解析几何前面的题目用时控制在五十分钟左右，再加上他又有些走神，写写停停将近一个小时洛琰都没有来找过他，再加上房间隔音太好，盛珩也听不到隔壁客房有什么动静。
盛珩盯着对面的君子兰长叹了口气，心情不自然地就有些低落。
对面好几年无人居住的房子里，竟然有人影在阳台的纱帘后闪过，盛珩险些以为是自己盯着看太久而眼花了。
但很快顶着一个小黑板的人拉开纱帘钻出来站到阳台就证实了这并不是盛珩看错。
盛珩定了定神，看到了那块小黑板上写写画画的东西。
是一朵耷拉着脑袋的向日葵，连叶片都软软地搭在一起作了个求饶的动作，看起来可爱又可怜，再向上移就是黑色笔写的一行字。
——珩哥哥，我错了，对不起。
盛珩愣了愣，有些纳闷洛琰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等他仔细看完小黑板上面的字，就见洛琰把小黑板收回去，取下上面的那张画纸，又换了一张新的上去，举出来给盛珩看。
——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呀？
向日葵的叶子托着自己的脸，花瓣蔫蔫地垂下，黑豆似的眼睛旁还有一滴眼泪。
盛珩又心疼又好笑，推开窗提高了点声音：“你回去做什么？我又没有赶你走。”
洛琰放下小黑板，爬上阳台，顺着花架旁的木梯飞快地下楼，三两步跑到盛珩房间的阳台下方，顺着同样的木梯攀了上来，动作比小时候偷偷溜过来跟盛珩一起偷吃零食那会儿可敏捷多了。
但这俩木架都放在那快十年了，不知道是不是有虫蛀过，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承受得了一个alha的重量。
盛珩吓了一跳，忙撑着栏杆站起来。
洛琰踩在阳台的花架外沿，手也撑着栏杆上，身体前倾与盛珩几乎面贴面，声音很轻：“珩哥哥，我错了，对不起。”
“……你先进来。”盛珩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侧了让出窗口。
“你还生气吗？”洛琰往前走了一点，正好蹲在窗口，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没生你的气，”盛珩叹了口气，有点头疼地沉下脸，“快点，你再这样就别进我房间了。”
“哎哎好！”洛琰忙顺着他拉自己的力道从窗户爬进房间。
“我们好好谈谈。”盛珩拉着他从窗台跳进来，心下松了口气，突然想到以洛琰的性子，当初那封信被他放在花盆底下看来也很合理。
不对，信呢？
盛珩转头往地下一看——
那封信早就和着用完的抑制剂针管一齐被洛琰处理了。
“嗯嗯。”洛琰有些紧张，但还是顺从地站在墙边，认真地看着盛珩，一副任由发落的模样。
“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我又没让你罚站。坐下。”盛珩无奈，拉着他让他坐在床上，自己拖过转椅在他对面坐下。
盛珩原本一开口就想来一句“你知道你错哪儿了吗？”，但转念一想，面前的人是自己的恋人，未来会是自己的alha，平等尊重是最基本的，怎么能用这种对待弟弟的语气跟他说话？‘’
盛珩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跟洛琰谈什么了。
洛琰也只有十七岁，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alha，不是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思虑的东西那么多。
十七岁的爱情，是青涩而冲动的，他的依赖、他的撒娇亲昵、他的炫耀占有，以及抑制不下的亲热冲动，都是这个年纪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自己作为这段情感的二分之一个主人却在要求什么呢？
要求他按自己的习惯，订正物理试卷、督促他复习化学实验，连周末也不准有半点松懈。
冷静理智到有些残酷的地步。
洛琰一直在等他先说，哪怕过去了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也依旧将全神贯注的目光倾注在他身上，漂亮又澄澈的眼睛里，只装了他一个人。
“对不起，”沉默良久，盛珩先开了口，抬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我不应该朝你发脾气。”
洛琰眨了眨眼，失笑道：“可是你都没有朝我发过脾气啊。”
盛珩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喉间仿佛哽住了什么，让他迟迟发不出声。
“我可以抱抱你吗？”洛琰认真地向他提出申请。
盛珩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洛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弯下身将oga纳入自己怀中，侧首亲了亲他乌黑的发，声音里全是温柔笑意，没有再像平时那样带点故意的撒娇黏糊：“你那不叫发脾气啊，珩哥哥。”
“我其实挺开心的。”洛琰说。
“刚回来的时候，我其实很忐忑。你甚至没有对我表露过一丝一毫的不满，但我就是能感觉到，你在抗拒我的靠近，你想与我拉开距离。你不会吝啬你的笑、也不会刻意疏远，但是我不是想只单纯地成为你的弟弟，一个亲切却不亲密的关系。那个时候我就想，你跟我吵一吵该多好啊，不要默不作声的纵容和漠视。”
“就像十年前的一场乌龙，你没有问过我，我也不敢靠近你。”
洛琰顿了顿，握着盛珩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道歉不是因为别的，是我确实知道我错在哪。”
“我会改、也会努力，不会辜负任何人的期望。”
“我只是想着，能你学累的时候逗你开心放松放松就好，但是忽略了其实我们俩更应该一起来跨越这一段通往未来的艰苦，不一起经历始终是局外人。”
“你看，我都知道的，我不是当初那个只会黏在你身后寻求庇护的小屁孩了。”洛琰声音很轻，“所以呀，你可不可以也稍稍跟我袒露一下你的心扉呢，我的男朋友？”
盛珩愣住了，感受到alha在他背上轻抚的力道，鼻尖一酸，险些泪湿了他男朋友的衣服。
这很反常。
他明明更年长、更独立，更应该像个强势的alha，周遭人也都习惯了他的冷淡、他似乎无所不能的强大气场。
但是他现在只想缩在alha的怀里，就像小时候照顾别人一样，让自己软弱片刻，也让自己能感受一下被哄宠的滋味。
盛珩趴在洛琰怀里，两人相拥着聊了许久，一直到窗外华灯初上，连星辰都亮起的时候，才稍稍截止了话题。
“好啦，饿没饿？”洛琰稍稍拉开他一点，低下头怜惜地在他眼角落下一个吻。
“还好。”盛珩眼尾还泛着一点红。
“不介意的话，那就中午的菜热一热？”洛琰问。
“好。”盛珩点点头，站起来抻了抻腰，去洗了个脸就跟着洛琰下楼热饭。
晚上洛琰还是没回客房，两人谁也没提，安安静静地在一起写完了作业，许是白天谈了心的缘故，盛珩却已经能稍微有点缩进他怀里睡的自觉了，也没再排斥身边人的存在。
“晚安。”洛琰定好第二天早起的闹铃，躺下看了怀里的人很久，轻轻吻了下他的发顶，安心地一同入眠。
“我会努力追上你的步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