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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完合同，许维心里总算踏实了。
赵鹏远要留他吃饭，被他推辞了，说改天再吃不迟。现在他要赶紧张罗起来了，在去深圳之前还有不少事情要安排。
离开的时候，赵鹏远坚持要送他。许维又坐着他的本田回到了南门市场，赵鹏远没再进去。
感觉南门市场是他的一个伤心地，去年他应该不光是围着包装厂忙乎了一阵，估计还花了点钱，但最后还是没办下来。
等许维再进市场的时候，市场里已经是人山人海。新开张的批发市场，很多人不买也来逛逛。
他一进门就看见陈虎战在市场大门口，眼睛盯着出去的人手里有没有买东西。现在他知道商户跟他是绑在一起的，只有商户挣到了钱，他才能挣到钱。
许维告诉他只有三四年的时间，他必须要搏一搏。
“许总？”陈虎一扭头看见了许维，兴冲冲地迎了上来，“你刚才去哪儿了？典礼一结束，我还想着给你介绍赵总呢，结果哪儿都找不到人。”
许维笑着说；“我们已经见过了，刚从赵总公司回来。”
“聊得怎么样？”陈虎关心地问。
“合同都签了。”许维拍拍衣服口袋，里面塞着刚签好的合同。
陈虎一脸诧异，虽然他对许维很有信心，但也没这么快就把合同签了的吧？
“陈哥，你先忙。我去找趟小叶。”
许维急急忙忙赶回市场，其实是专门来找叶小培的。
叶小培的铺面在市场最里面的角落，不用给钱的位置，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别家的铺面门口都人头攒动，就叶小培那儿冷冷清清。她的铺面连门头都没做，就简单支了两张桌子，一张摆着她的高档西裤，另一张摆着若干沓方便袋。
“小叶！”
叶小培本来愁眉苦脸的，一见许维立刻高兴了起来。
“老师？我还以为你参加完典礼就回去了呢。”
“你生意怎么样？”
叶小培苦着脸说：“不怎么样！裤子连问都没人问。方便袋我也让人从海州带了一些，但这些商户开业前早就备足了方便袋，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需要补货。”
许维一招手；“走！跟我出去一趟。”
“啊？我的铺面怎么办？”叶小培一愣，虽然生意不好，但就这样关门走人也不太合适吧。
“你不是说商户现在都有方便袋吗？”
“万一有人买裤子呢？”叶小培说得自己都没信心。
“裤子？我全要了。”许维哈哈一下。
叶小培才不相信许维会要她这些“高档西裤”呢，不过她还是依言收起桌子，拉上了竹编的推拉门，从包里掏了一把小锁锁上了。
开业第一天半途溜走的商户，恐怕就只有叶小培一个人了。
市场里人潮涌动，叶小培跟着许维挤了半天才挤出来。
出了市场，叶小培问：“老师，你要带我去哪儿？”
“吃饭去！”
叶小培一脸疑惑地跟着许维，她连铺面都关了，难道就是为了出来吃顿饭？
许维也没走远，领着叶小培到了一个小面馆。
“老板，两碗浇头面，两个汽水。”
叶小培一坐下来就着急问：“老师，你跟赵总见上了吗？谈得怎么样？”
“挺顺利，这两天我可能就要去一趟深圳了。”
叶小培兴奋地叫起来：“我也去！我也去！”
“你的铺面不要了？”
叶小培一愣，似乎在铺面和跟许维去深圳之间纠结了好半天，这铺面好像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开张。
她刚准备咬咬牙下决心的时候，许维突然问：“你的高档西裤还有多少？”
“49条，就卖给熊大哥一条。怎么啦？”
“我全买了。”
“啊？”叶小培还以为许维刚才是说的玩儿的呢，“你要这么多裤子干什么？”
“江海服装厂一百多个下岗职工每人领了50条？”
叶小培点点头。
“工厂仓库还有几千条？”
叶小培的表情越来越迷惑：“嗯……”
“你去帮我全收了。”
“全收了？你……要多少？”
“一万条。”
叶小培一口汽水呛住了：“老师，你要那么多裤子干什么？”
许维神秘地一笑：“我有用，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我说过让你挣一笔钱，等你有了钱，自己跑一趟东都或者海州，去进一批方便袋回来。”
叶小培不解地问：“方便袋我不是有了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卖掉呢。”
“一个店面要想生意好，要么求广度，顾客需要的什么东西都有。要么求精度，只做一项，但在这一项上要做到最专业的。等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单单朔料袋这一项，就有五花八门、各种用途、各种规格的产品。现在你的产品也太业余了。”
叶小培脸上一红，许维给她指点了一个生意，她都没能做好。不过主要的原因也是她们家底子薄，没什么本钱，不敢投入太大。
“老师，裤子你要多少钱一条？”
许维问：“你现在卖多少钱一条？”
“我？我卖18.”
“那就18一条吧。”
叶小培着急说：“可是我妈他们单位，当时就是按照18一条来抵工资的。如果你按照18一条收，我还怎么挣钱？”
许维笑了笑，摸出一支烟点着了。
“如果我一次性收一万条，你还不能从中找到差价的话，你以后就别做生意了。”
“可是我总不能赚他们的钱吧？”
“为什么不能？你是在帮他们解决问题。你在市场有个位置都没能卖出去一条，你妈的同事能卖出去？时间一长款式就更过时了，最后恐怕都要半送半扔地处理掉，你说他们会怎么选？”
叶小培还是一脸为难，因为她要面对的人，都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叔叔阿姨。
“小叶，你要做生意首先要克服一个心理障碍。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只要没有坑蒙拐骗，剩下都是你情我愿。愿意卖的人会觉得你是在帮他，不愿意的不勉强就行。再说了还有另外一条路，跟服装厂砍价应该没有顾虑吧？你一次性要他几千条堆在仓库卖不出去的裤子，还不砍死他？”
叶小培立刻高兴起来：“跟他们砍价没问题，我叫上我妈和叔叔阿姨们去一闹，看厂长不头疼。”
许维笑笑没说话，心想如果叶小培不跨过人情这一关，她的生意路应该还会很坎坷。
叶小培眼睛一转，突然拉住他的手，带着点撒娇的味道说：“老师，你就不能把价格涨一涨吗？2块也行呀……”
哈！刚说她有障碍的，对自己竟然就没障碍了？
许维笑着说：“我刚说过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而且……你说花钱买裤子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为什么要交给你呢？”
叶小培立刻想明白了，脸上不由得一红，许维这是摆明让她挣钱，而且还手把手教了她办法。
“老师，我错了。”叶小培低下了头。